【庚子原创】滞销时节

　　蝉鸣荔红。 　　公园门口的临时水果地摊要赶在城管到来前收摊，所以摊主的吆喝声响过树上叫蝉的歇斯底里：蛀忽（小核）荔枝，石硖龙眼，价格腰斩！ 　　这是磁铁般的价格，所以吸引着水果吃货的神经，比如我。 　　我一靠近水果摊，刚好有个牵着狗的顾客直起身子。我一看：原来是老叉。 　　老叉是我小学的同学，属“富二代”，但平时出现在非正式场合比如遛狗时却穿得跟“贫二代”一样，大概是因为岁数大了，所以纵容邋遢。他毫无有钱人的矜持，一边吐着黑豆般的荔枝核一边嚼着荔枝肉说：真是“蛀忽”，肉也饱满；还很便宜，买点试试？ 　　我问摊贩，为什么这么便宜？摊贩说，丰收了就便宜了。曾经的外贸商老叉同学补充说，加上今年新冠，进不来也出不去，出不去的东西只能卖给自己人吃；总不能让它烂了。 　　我觉得有道理，加上也馋，所以自愿充当了一回滞销商品的拉拢对象——买了一背心袋蛀忽荔枝，一背心袋石硖龙眼。回到住宅区，我将滞销但质量还不错的水果与邻居分享。 　　邻居单元的画家钱爷，拿了几颗带叶子的荔枝说要当素材。我看他将没装裱的书画作品摆在地上翻来覆去，就问他是不是在晾晒作品。在一旁帮忙的钱爷孙子说不是，是要挑一些寄出去参展参赛，或拿到画廊寄卖。 　　我问钱爷的孙子：找到工作了吗？ 　　钱孙子答道：还没，有几个面试通知正进行ing。 　　钱爷听了哼哼：行情不好，应届生也成了滞销商品，学校开出的证明都快过期了。 　　我对钱爷说，不着急，如今的年轻人有见识得很，不要轻言滞销，他们寻求最大利益的信心和能力强着呢！ 　　钱爷呵呵：所以我才借年轻人的眼光，来帮我甄别“入市”的作品。 　　我翻了翻那些书画作品，然后说看上去都不错。 　　不错有什么用？钱爷挑出一张画，扔到要寄卖的匣子里说道，有人总劝我将画捂住，意思是等我死了才卖更值钱，我听了觉得有道理，所以这么多画才成为滞销产品。 　　我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钱爷吃完我送的蛀忽荔枝，才觉得现场气氛尴尬，于是笑嘻嘻地说：不过如今我想通了，与其让书画等我死后升值，不如眼下通过各种途径吸引客源。钱爷说“死后价”的收益人是自己的晚辈，不能改变自己面前依然清贫的现状，不符合现行的“扶贫”政策。 　　我立刻为钱爷竖拇指，并表示要再送他几颗蛀忽荔枝。 　　钱爷呵呵，摆摆手。 　　我也摆摆手，因为上午有个校友会的聚餐，所以得赶时间包装一下自己，比如换好看一点的衣服，刮胡理发等等。这是为了在“自我展示的末班车”上，将自己残存并装修过的“青春”销售出去。 　　这种将滞销“青春”产品重新包装试销售的手法，是受昨天另一组校友聚会照片启发——其中，刚才公园门口遛狗兼吃荔枝不吐核的老叉，昨天参加校友聚会的外观很惊艳：格子T恤，白长裤，白皮鞋，跟平时他那邋遢又简约的外包装相比，畅销、滞销的效应对比明显。 　　自我包装完毕，我就去刷电单车。 　　我的交通工具不久前已升级为“街兔”——不费力、有凉风，汗又少，很不错。所以，上个月我买了一张“十五天十次”的骑车卡，价格九块九，每骑一次还不到一元钱。 　　在脚踏共享单车每次一点五元的背景下，共享电动车的租金每次九毛九，明显是出于“促销兼拉客”之目的——“兔子”虽然满街跑，还得有人愿买它。于是，九毛九一次的“街兔”吸引了我。 　　今天我的骑车卡刚好骑罄，得增购。可惜，打开“街兔”诶皮皮一看，还是“十五天十次”的卡，现在卖十八元了。 　　一元八角一次，比起三元一次的零碎租车，还是划得来。不过，“骗过手、吹口哨”的宰老客做法，仍然令我反感，尤其在眼下这个一切商品都滞销的时节。 　　这兔崽子，同样是认钱不认人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