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幽隅萌新菊

　　前几日，品读邹平文友若水《采菊雪花山》时，知道野菊在清冷的春风中萌发了新芽，又因我对野菊一直梦萦情怀，自然有了进山采菊的念头。妻子喜爱野菊由来已久，相册中早有了多幅手捧野菊的照片，这不，今天大清早，便与共过周末的妻子一拍即合，决意去县城南部的印台山，赏春采菊，感受大自然的灵秀。

　　车过黛溪河，穿越东景村，田野里已经有了修剪果枝的乡亲忙碌的身影，湿漉漉的泥土里散发着春天特有的芳香气息。这里是邹平县万亩特色水杏种植基地，每年阳春三月，杏花遍野，蜂飞蝶舞，附近的村民都要自发举办杏花节，吸引了大批的城里人、乡下人来此观光旅游。虽然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但田野里的景象中已经明显地溢满了梁邹大地春天的浓烈味道。车到新修的西外环路，印台山顶上的印把子赫然在目，令我们情不自禁地多了一些向往自然、亲近自然的迫不及待。春天里所谓的采菊，就是采食被人们称之为“春三鲜”之一的野菊芽。大地复苏，万物升华，透着新鲜，感觉温润，真的是一种享受呢！

　　在早年的一个春天，我曾品尝过清新爽口的炸菊花芽，那时只是不懂得菊花芽是可以用来品尝的，朋友兴致勃勃地告诉来自于平原上的我们，菊花芽、薄荷芽、花椒芽，素来被人称为春鲜之最，都富含蛋白质、氨基酸和人体所需的多种微量元素。春风吹来满眼绿，有点卑微，却又实在有些平凡的野菊，占尽春光之先，在枯枝败叶，杂草蔓丛中，嫩芽悄悄钻出来，不显山不露水，那一抹嫩绿是在提前向人们报告春天的消息呢！朋友是山里人，对于野菊的知识自然懂得多一些，他说野菊浑身都是宝，可清热解毒，凉血消肿，养肝护眼，具有抗菌、消炎、降压，防冠心病等功效。野菊花择净晒干，还可制成菊花枕，菊花茶等，她能安神清脑，明目护肝！

　　停车落锁，妻子便沿路急切地寻将起来。静寂的山林，蜿蜒的山路，仿佛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连那平日暖暖的阳光，也隐藏在薄薄的云层中，偶尔漏下几条斑驳的银线，给这正月里的印台山增添了丝丝的亮色。我没有见过初春的山景，却见过秋日的山色，那丛丛野菊漫山遍野，开在阗寂空阔的山坡上、谷底边、小路旁，人们细品着大山的清香，呼吸着野菊的花香，而那浸透岁月芳香的野菊，尚在竭尽全力地向大地昭示着不屈的生命毅力。正在思索间，妻子恹恹地低头走来，说我们是不是来得有些早了，护山屋子后面的冰雪还没有融化呢！我笑着告诉她说，要耐住性子，既然朋友已经采过野菊，同样的阳光，同样的山水，不是野菊也在考验我们的耐力吧？

　　护山老人在远处悠闲地巡视着，我便径直走上前去讨教。老人告诉我说，这时的野菊芽太嫩，经常隐藏在柴草的下面，采菊须找光照充足的地方，多埋在杂草枯叶中，有的甚至还被尚未融化的冰雪覆盖着。老人说罢，已带我前往一片开阔的地面，用手扒开一丛野菊的枯枝，清除了杂草树叶，一丛嫩芽便一览无余了。弯下腰去，那嫩嫩菊叶，白白菊梗，让人不忍采摘。老人看出我们的心思，他说野菊生命力很顽强，但采无碍。是呵，人们最先品尝到的山珍是野菊芽，人们最晚见到的山花是野菊花，对于自然生长的世间万物来说，野菊不需要过多呵护，她总是悄悄装点着山间景色，尤其是那些秋风飒飒的季节，人们来到印台山，定能赏一地金黄，染满身花香。

　　有的人喜欢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的牡丹；有的人喜欢花中不儿女，格外更幽芳的兰花；有的人喜欢碧叶细翻风，红英宜照日的荷花；有的人喜欢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的杜鹃；而我特别钟情于寒花已开尽，傲蕊独盈枝的野菊，当然，自古以来，喜爱菊花的仁人志士不胜枚举，一代词宗李清照在其《醉花阴》中写道：“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人比黄花瘦，”赏菊品性之人当属陶渊明了，所以明代俞大猷诗赞他“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将菊花直接叫作“陶菊。”历代诗词都将菊花人格化，或赞其品貌，或歌其风神，或借以言志，总而言之，清丽高雅，文辞优美的诗文中，透出的也都是脱俗的人格襟怀！

　　每逢找到一丛野菊芽，妻子总是孩童般地大呼小叫，惹得护山老人笑了。老人告诉我们，野菊芽是一年中最先能品尝的山珍，做法很多，可油炸、可清炒、可蒜蓉、可肉炒。我在惬意地想象着，将采回的野菊芽，细细择洗干净，单是竹篮中鲜灵灵的野菊芽，就能给人以别样的味觉体验；凉净水分后，用花椒粉和精盐稍微腌制一下，调入鸡蛋汁、淀粉等搅拌均匀，放在油锅里炸一下，很快一盘散发着清香菊味的美食便出锅了，娇黄软嫩，酥香可口，这是我们吃到的第一份来自于田间山野的春之美味呀。清除杂草以后，我竟然发现了一处硕大菊丛，细细菊芽挤挤挨挨，细密得有些像水生的豆苗。我轻轻地从根部用刀子切断，丝毫不伤及她的再生功能。

　　毕竟春寒料峭时，毕竟未到元宵节，我们采到的不仅仅是印台山下的野菊，而且采得了春天般明媚的好心情。牡丹雍容华贵，莲荷出泥不染，山兰空谷幽芳，杜鹃高寒绽蕾，虽然她们各自具有不同的高雅韵致，但我生命中的野山菊，除了自有凛然不屈的傲骨外，她还浸透了岁月芳华，让我汲取到了积极向上的不竭力量，也令我在历经了寒冬里的郁闷之后，率先品尝到了春天的味道！

[ 本帖最后由 范廷伟 于 2010-3-2 10:2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