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的鸭子

刘永辉
　
　　一大早，母亲焦急地说：“鸭子少了一只，你们赶快起床一起找找看。”那时才6点多，我们都还在睡梦中，母亲已经起来做早饭了。
　
　　母亲说，不知道鸡鸭昨夜怎么折腾都跑出了笼子，早上聚集在门口，我一开门，它们就窜出去。等我把地瓜、米下锅后要赶它们进树底下圈里时，就发现少了一只鸭子。昨天傍晚我看见它们都还在，怎么一早就不见了？我找遍了屋里屋外，都找不到。也许眼睛不好使，你们再找找看有没有躲在哪个角落。
　
　　母亲先是在自家附近找了个遍，然后又跑到左邻右舍去打听鸭子的消息。她逢人便问，可是鸭子就是下落不明。我知道，一个上午都要过去了，母亲仍然抱着希望，希望“离奇失踪”的鸭子能够回来。“平时，鸭子也会到处乱跑，但是一般不会跑太远，过一段时间会自己回来。今天怎么就迷路了呢？”她一个人嘀咕着。
　
　　走丢的鸭子始终没有在母亲的期盼中出现。母亲无奈地说：“鸭子养这么大了，丢了怪可惜。”吃午饭的时候，她听一位邻居说早晨好像看见两只鸭子往前面跑去，就又放下饭碗连忙出门寻找。然而，她还是失望而归。鸭子走丢，母亲很心疼，但我更为母亲的心疼感到心疼。
　　母亲在乡下老家种几块薄地、还养了一群鸡鸭。每次我回家时，她总想让我带一些地瓜干、花生、新鲜的蔬菜去城里，嘱托我有时间可以自己做饭，吃起来比较可口，要多吃点、吃胖点。我常常嫌麻烦，总不大愿意带这些东西。
　
　　母亲催过我几次有空回来杀鸭，“鸭子都长大了，现在再养着也长不大，晚上还互相打闹，吵得凶。”虽然城里到老家不过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我却一拖再拖。又到周末，我终于回家了，母亲格外开心。
　
　　回到家，看着母亲忙里忙外，我深深地感到了愧疚。母亲的愿望其实很简单，我却让她等了又等。忙碌的间隙，她会很开心地和我们分享一些琐碎的事情：鸭子刚买回来时很可爱，长得也看得见，隔夜就能明显感觉到；种了一点菜都吃不完，养一些鸡鸭，剩饭剩菜也就不浪费了……在母亲的絮絮叨叨下，原本单调的农活似乎都变成一件件快乐的事情。对母亲而言，劳作不仅仅可以收获一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喜悦，也许更是对平凡而美好的生活的一种寄托。
　
　　午后，春日的暖阳斜斜地洒满整个院子，几只“目中无人”的小鸟在地上自由自在地找寻食物。母亲和我坐在门口挑选花生种子，一边闲聊着。我觉得花生不好剥，不一会儿就不剥了，一旁啃瓜子去。时光这样恬静而美好，让我没有了平时的烦忧，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我以为母亲已经渐渐淡忘鸭子丢失的事。可是，当傍晚妹妹回来的时候，母亲又笑着对妹妹说起这件事。她还做出了几种猜测，那只鸭子会不会跑进那道长长的桥洞里，不懂得出来；还是被哪家孩子当做自家的一起赶回家了……鸭子，狠心的鸭子，就这样“离家出走”，到底去了哪里，我无从得知。我不禁在心里怪自己怎么不早点回家，现在连根鸭毛都没有。
　
　　过完周末，我就又要去城里。我对母亲说，下个周末我再回来，以后有时间我会经常回家看看。我不想母亲的每一次盼望都要等“那么久”，我希望看到母亲那无言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2010-3-20、22 注明：交流贴，谢谢各位。
[ 本帖最后由 刘永辉 于 2010-3-23 08:4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