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亲看病

陪父亲看病
●任 文
年前腊月天，父亲在北山老家里病倒了，十多天不想吃饭，二妹夫得知后赶紧送父亲来城里就医。病得浑身无力的父亲在二妹夫的搀扶下来到医院，经医生诊断需要住院治疗。于是，这个牛年的年末到虎年的春节，我就在医院里陪父亲看病。

在医院办理完相关手续，父亲住进三楼18号病房。白天，父亲要接受扎针输液，药液顺着细细的针管流进父亲的血管，父亲脸上流露出艰难的神色，一会儿看看眼前悬挂的药瓶，一会儿看看手臂上的针头，输液很冰凉，父亲感到不舒服，我就给输液的手臂下放上装满热水的瓶子，这样父亲好受些，不至于输液冰凉难受。父亲静静地忍受着输液，我的心似乎也在输液，一连输液七八瓶，父亲显得很疲惫，后背垫上枕头靠在床上要熬十多个小时，我看着父亲忍受病痛艰难的样子暗自伤心……

父亲一生艰难度日，与母亲一起勤劳地操持着多人口的家。我们兄妹六个先后成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各自奔波在外，很少照顾到父母亲。二位老人住在北山老家的院子里，靠着自己的双手种地打粮食，守护家园。已经上了七十多岁的人了，总是不服老，门前屋后的庄稼地里总是他们的身影，每次我回家看望他们都在地里忙碌，春种秋收，夏收冬耕，养鸡养猪，种药材、蔬菜，一年四季从来没有闲过，满怀信心地收获着庄稼收获着希望。

积劳成病的父亲住院治疗这是第二次。十多年前在乡下医院治疗一周多回家，身体恢复很快，平时很少发病，头痛感冒的小病总是扛着就过去了，这次发病住院十多天才有好转，父亲就急着要出院，医生说是要彻底根治病情，需要再打针输液几个疗程。父亲眉头发怒，我们只好劝说父亲耐心治疗。输液管慢慢地输液，父亲有些着急，总想动动输液的管子，医生叮咛放慢输液，父亲总要快点输液，有时趁我们不注意，自己偷偷地拧动输液管放快，这样疼痛起来就发脾气，几次动输液管子跑针，重新扎针后忍受又一次的疼痛。看着父亲输液艰难的样子，我也为父亲担心，七十多岁的人忍受十多个小时的输液确实不易啊！父亲自己动输液管的样子就像个孩子，我觉得好笑却不能笑，只好劝说父亲忍耐坚持。一个小时过去了，又是一个小时，总算熬完了输液的时间，父亲显得浑身轻松起来，脸上露出了历经痛苦后的又一次微笑……吃饭、睡觉，等待着第二天输液的时间。十多天输液手臂发困，夜里总是用热毛巾覆盖多半个小时才好些。如此，忍受着一天天输液的煎熬。

夜晚，我同父亲睡在医院的一张病床上，照看父亲起夜，陪父亲说话。我睡觉常打呼噜，父亲忍耐不住就和我说话，有时谝起来大半夜睡不着觉。年纪大的人瞌睡少，可我往往受不了，白天总是显得不精神。父亲每晚都要跟我说些话，大多回忆从前的岁月。父亲说话的当儿往往喘气，我装着睡着父亲才肯停止说话。在病房里睡觉大多只能眯上几眼，根本睡不踏实。加上同病房的人不是你打呼噜，就是他因病呻吟，只好互相理解着罢了，期盼着早一天病好出院。

大年三十父亲输液完毕，我和三弟征求医生意见，扶着父亲出院回家团圆。父亲很高兴地打起精神，走过几条街来到三弟在城里的住处，看电视播放的春节晚会节目，吃年夜饭听城里噼噼啪啪连续不断的鞭炮声，夜深父亲睡得很香……

年前我们已将母亲接来城里，陪护父亲看病，这是父母亲第一次在城里过年，二位老人显得很开心。虽说城里嘈杂，比起乡下过年热闹，但父母亲觉得很值得，这是他们一生中的第一次在外过年，况且县政府领导来医院给所有病人春节慰问，这也是父亲一生中接受领导慰问的第一次啊！

大年初一，父亲按照医生叮咛按时去医院扎针输液，我们陪护在父亲身旁说话，尽量打消父亲的不乐情绪，因为，父亲对于正月天在医院看病深感内疚。作为儿女能理解父亲的心情，一生好强的父亲从来不肯在困难面前低头，即是艰难的岁月里，粮食紧缺吃不饱，父亲总是想方设法渡难关，从山上砍来荆条编筐子卖给河南灵宝塬上苹果商贩换回粮食，抚养我们兄妹六个长大成人。如今，父亲躺在医院里过春节自然深感不悦，这是难免的。我们适时开导父亲，人生总有个坎坎坷坷，只要始终保持一种永不衰竭的精神状态，笑对人生，任何困难疾病都能战胜的。

正月天，经过几个疗程的扎针输液，父亲的病情明显好转，身体得以慢慢康复，吃饭也多了起来，白天输液完毕，就出院回到三弟住处，走路也不需要人搀扶了，显得精神起来。我们跟在身后，看着父亲一步一步登上楼梯。听说要出院了，父亲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我们的心情也好起来，默默地祝福父亲身体健康！ 正月天，闹新春的山城街巷到处都是舞动的龙灯，男女老少出了门。我们陪着父亲踏着醉人的夜色，步行洛州山城的街头，满眼里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各种各样的花灯更是令人赏心悦目哟！

[ 本帖最后由 任文 于 2010-2-25 14:1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