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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2010

2020-09-24叙事散文王九峰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26 编辑

2010年元月2日登山拾趣王九峰元旦驰怀,(写篇拙文),二号放踵(登山)。在那一静一动,一张一驰中,所透出的浓淡相宜的况味,非亲历者所能体会得。自入冬以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26 编辑 <br /><br />2010年元月2日登山拾趣
王九峰
元旦驰怀,(写篇拙文),二号放踵(登山)。在那一静一动,一张一驰中,所透出的浓淡相宜的况味,非亲历者所能体会得。自入冬以来,这几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早上桔黄色的太阳从东边初起,霜风也近乎于入静。风日晴和,又履新岁,可谓“每蒙天一笑”,人皆怀喜气。闲无事,欣应赵淮宾,杨俊峰二君的邀约,相偕再往山中一游。虽距上次登山(上周六),恰好一星期,但兴致仍无减。我们三人从龙潭河水库西侧始登,避开军马场和元宝垛,自北边山梁绕行。其山之态势颇象个u字型。从九点半开始攀爬,结果摸错了路。爬到第一道山梁后,误顺着u字当中的大壑(大洋沟)顺势而下。此沟槲叶山积。最厚处可以没踝。觅路极为困难。汗水出了一层又一层,连外罩也被浸透。豪喘声就象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中只恨气管太细嘴巴太小。两腿也象灌满了铅,实在懒得再向前挪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只觉饥火燎人,如同进了"首阳山"中。我提议打尖。他二人皆响应。饭后略事休息,又共同查看山势并踅摸着路径。好在方向还大约记得,也就不至于十分出错。磨磨蹭蹭地又从壑底向山顶绕攀,其难平之气,颇似邴吉所问田间之喘牛矣。待到山梁之后,汲取了前段教训,不敢再向下,便折而向南,循山斜绕。待又摸爬到一横梁上,水濂洞后槽那伟岭雄脊已遥遥在望了。心中一阵轻松,急回首看,原来我们误走了两个u字型,这样就多爬了几个冤枉山,多走了许多冤枉路。下午四点四十分才到达水濂寺。而此时心中早已四大皆空,万念俱无,留下的是怎样一个“累”字了得。
桐柏山的有趣,在于树木的分布。从水帘洞后槽分界,向西至桃花洞一带,皆青松吐翠,云杉如盖。向东至吴家湾的山上只生长槲叶,栗树,黄荆条等杂树。偶尔也可以看到一两株怪松,总显得孤孤零零很不合群。山里的原住户都已纷纷迁居山外,遗下的只有几堵断垣和干涸了的小池塘。巴掌大的田畴也长满了厚厚的茅草。踩上去就象地毯似的。今日晴和,山鸡也显得分外快活,不时就会在附近突然惊出点朴楞声。给这荒寂冷漠的空山,弄出几许生气。最让人振奋的是,在这蒿目荒芜的群山中,却遇到了一圃翠竹。睹之大有空谷足音之快感。它们迎风俏立,孤标傲寒。在这万物皆凋的季节,以不屈的精神,保留着一片翠绿,代山河宣风骨,存乾坤之正气。竹者,其品质有节,其胸怀谦虚。所以苏东坡赞曰: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而魏晋时期的名士们大都喜傍竹话酒,啸傲风月,愚意,他们不单单是看中了它们的浓绿,或许与崇尚它们的贞节不无关联吧?其中“竹林七贤”中的嵇康就是援琴而被刑,从此一曲《广陵散》在人间失传!阮藉曾经一醉六十多天,拒司马氏求婚于门外,使两家联姻终成虚话。在他们的狂放背后,是至死都不愿与统治集团合作。因尔保持了文人的自由精神。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爱竹如命,一生画了不可以数计的竹子。由于竹子耐寒,虚心,有节,所以与梅松并列为“岁寒三友”。而竹子更有一个特性是一般人所不曾了解的,那就是初生时的竹笋有多粗,成长起来的竹杆也就和竹笋一般粗。这是它区别于其它植物的特异处。挥别竹林,又翻一山梁,放眼望去,在苍茫荒漠的的幽壑中,又突然冒出几株黛绿。见猎心喜,急忙近前细看,原来是几棵油茶树在这山荒风老中独自吐翠。它们生长的地方背风朝阳,得天独厚。有阴阳之调和,多雨雪之滋润(不远处还残存着几片巴掌大小的余雪,为今天山中之罕见)。所以它们极为郁葱。在这枯枝败叶触目皆是的寂寂山林里,心灵的枯燥与眼目的疲劳是不待赘述便可以想见的。于此天地不仁,落木萧萧的旷岭中,突遇这几点青绿,就好似那秋水蒹葭之外遇美一人。其惊喜实在难以言表。不但浴目,而且怡情。又恰如“复似物如春”了。据说茶籽还可以轧油。可惜未成规模,只好孤独地给这荒山野岭点缀些许绿意!给日月壮精神,为天地守颜色。
山中的幽泉也近似枯竭,偶尔一遇,仅留湿表。淙淙之声,已不复闻。后槽山梁上布满了云杉,煞是粗壮挺拔。树大招风,上个月的大雪,把很多树冠压折,横亘路上,十分难走。以前林场的守林者也已人去屋空。唯留下没有门窗的三间东倒西歪屋,了无声气。而更感人的是,在破屋的一堵山墙上,居然有无名氏用粉笔写下了蒲松龄当年屡试不第后发愤而撰的一幅对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关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偿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这或许是那个有心人在遭遇前途坎坷时,偶来山中游历,面对苍茫无语的群山,一番自我感悟后的激奋之举吧!由此又使我联想起了我年轻时曾有过的一次类似之作。那时少不更事,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宰牛飨众)而恶着了当权者,双方僵峙,难以调和,决计赋归,临去日,在矿业公司的墙壁上写下了斗大的“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兰关马不前”的唐人诗句。那份悲壮至今忆起犹有透肤之寒。今于这人迹罕至的荒山老林间,又至体疲神惫之时,得读此妙句,并因此又勾起自己的一段旧年轶事,精神能不畅乎?
顺后槽分水岭直下壑底,出现在眼前的是沿途难得一见的山溪。涓涓细流,潺潺有声,层层浅汇,清澈碧透。我们三人急忙放下行囊,伏下身子痛快大洗。寒水扑面,冷热骤合,清流如冰,沁爽肌骨。古人的振衣高冈,濯缨清流。似乎不如此,就不足一吐积郁。今与二者一日俱得,岂不快哉!
水濂寺那金碧辉煌的琉璃佛殿,也在西下的微阳中发出淡淡的亮色。层次分明的建筑群肃穆安详地座落在这佳山胜水间。大概是枯水季节,飘飘疏疏的水晶帘,少了些如虹的气势,犹如散珠碎玉般向崖下浅水潭中跌落。透过水帘,隐约还可见到残存着的冰笋,在凹壁上玉立。风起帘动,似叶片摩挲般的簌簌声在晶莹的丝弦中轻拨。这曲同大自然与生俱来的天籁之声,有如山河之灵魂,轻托起了这片圣土上那无尽的生命活力!
伽蓝佛音,僧袍风动,徜徉在万籁俱寂,红尘拒远的佛国福地,在与僧尼擦肩而过时,不知道这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信徒们,是否已经觅得三千界里的一方净土?是否知晓佛祖的慈航普渡从哪里才能到达人生苦海的彼岸?是否明白释祖莲座下的禅机如何才能参悟?是否通达弥勒的坦腹憨态,究竟蕴含了几多尘世风情?檀香缭绕,暮鼓晨钟,青灯黄卷,锡杖袈裟。我想他们每天蒲团苦修寻觅的路径,绝似我们今日登山一样,会走不少的险途和歧路。并非轻易地被佛祖那拈花一笑,就幻化导引到西天极乐世界中。他们之间真正能成善果的又几人能够?大多僧众的终极,也不过落得个骨化轻烟,魂渺清风!又怎能与我等凡夫俗子优哉游哉作比?当这段似含禅机的话说与淮宾二人听后,他们沉默有倾,便又不约而同地给予首肯。而那两张表面凝重的脸上,神情也居然渐趋庄严!

2010年1月4日于百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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