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

时光如水
任意 八十年代有一首很盛行的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里边的歌词我背得很熟，因为那时候我天天唱。唱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触，只不过是一首节奏感强，旋律欢快的歌曲而已。我们一群孩子，欢快的像一群鸟，叽叽喳喳的唱响学校的每个角落，唱响乡村的胡同旮旯，大街小巷，和通向学校的那条小路，唱响了整个沸腾的八十年代。 后来我当了老师，也教孩子们唱歌，也教他们唱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只当一首歌来教，他们也当一首歌来唱，其内涵不知其解，也不去深解。再后来我们一起长的伙伴们都飞走了，有的工作，有的嫁人，各奔东西，天涯海角。 一个重感情的人，对久远的东西常常产生一种牵念，更何况是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们。特别是我们村里几个朝夕相处的女友。一起长大的岁月充满了诗情画意，充满了欢乐和愉快，度过了那个艰难但快乐的童年。

小学里，我们流着长长的鼻滴，冻得红红的小脸，疯狂的踢毽子，摔纸角。课堂上，我们还偷偷的传纸条，窃窃私语，常常遭到老师的训斥。不知道用功的年龄，总有几分调皮。上学的条件很差，我们的课桌是临时搭起来的木板，后来换了结实但冰凉的水泥板子。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我们都要趴在上面熬上一天，晚上还上自习。我们在煤油灯下，看着书本上的字，心里总想着好玩的游戏，思绪驰骋万里，一时半时难以收回来。第二天我们的鼻孔里被煤油熏得全是黑灰。冬天的早晨，我们行走在上学的乡间小道上，兴奋的读着不怎么理解的课文，吵醒安静的乡村。

华子是我们班上比较老实的女孩儿，高高的个子，笨笨的体态，胖乎乎的脸蛋，总让人想起可爱这个词语。我们跑步的时候，华子很少跑起来，我们做一些高难度的游戏，她也很少参加。后来我们转到离家三里远的村里读初中，一群孩子像一群鸟一样在乡间的小路上快乐的叽叽喳喳。我和华子还有一个叫秋华的矮个子女同学来回一起去上学，高大的华子走在中间，我和秋华个子很矮，走在华子的两边。三个人快乐幸福的交流着班里新鲜的事。在地里劳动的母亲看见我们就说，这三个孩子在一起的造型简直就是个牛郎星座。 我们村是个大村，十个生产队。一个学校有三四百个学生，一个班有六十多个孩子。我们班的女生比男生还多。我和华子，巧芝，雪桥都是四生产队的。巧芝的哥哥是会计，我爹是保管，华子的爹原来是民办老师，后来回村当了队长。雪桥的爹虽然什么也不是，但是他却是个能人，是个手艺人，一年到头挣不少钱。雪桥后来转学走了，整个初中就没有她的内容了。我和华子，巧芝一直一起读初中。但是分到不同的班级，也都有了不同的经历和不同的学习生活环境，也就有了不同的发展。个人的意愿与发展有着必然的联系。我是个崇赏浪漫追求精神的女孩儿，一向喜欢高雅的艺术生活，在学校，我积极参与一些文艺活动，一直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后来进入学生会，当上文艺部长，每次都很风光的站在台前指挥着千军万马，歌唱革命歌曲。其实华子和巧芝的成绩平平，小学里每次考试的时候，因为我给他们传纸条，常常遭到老师的批评。老实善良的华子，尽管成绩不是很好，但是她一向态度很谦逊，很坦率。这是我喜欢跟她在一起的原因。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几年来我们从来不曾闹意见，几乎每次从学校回来，都挤在她家最南头的那间西屋里的大床上，唧唧喳喳的疯玩半夜，直到筋疲力尽才相拥着入睡。 我们在快乐的时光里不知不觉的就出落成大姑娘了，转眼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每个人都成了别人的新娘，我们都随着自己嫁的鸡飞出去了。巧芝嫁给一个种地的，过了不久就成了孩子他妈。又过了几年，她膝下儿女成群。我，华子和雪桥都嫁给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成了名副其实的军嫂。从此我们都分开了，随着自己的老公在军营里度过美好的时光。

跟华子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她儿子一岁多，我女儿几个月的那年的初秋，我带着女儿走了几十里路，赶往她婆婆家。我们相见的情景十分清晰，感动的泪水在眼里转了几圈，又回到眼底。我记得在那里吃了一顿平常的饭。从此我们一别就是二十年，二十年我们音信皆无。在分别的日子里，我们也许都很无奈，彼此都在为了生计，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为了工作忙碌着。在分别的日子里，我们也相互思念和牵挂着。但上帝一直都没有给我们见面的机会。闲下来的时候，我安奈不住那颗思念的心，不时的回忆着我们的童年和学生时代，只有那些情景才能安慰我此时此刻的心。有时候一连做着同样的梦，梦中的情景永远是我们本来到一起了，可就是看不到她的人，一脸的遗憾和失望，让心空落的难受。

我曾几次打听她的消息，问她的电话号码，都没有找到。有一天，我怎么也安奈不住，心里突然强烈的升起一种继续找到她的冲动，于是我给我的一个同学打电话，这个同学曾是她老公的战友。真是无巧不成书，也就是在这一天，我通过这个同学的家属，得知华子和老公孩子都回到家里，因为家里的老人过周年，他们从天津赶回来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兴奋的无可抑制，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我立马给他打电话，可是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我只好发了个信息。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我坐卧不安，心神不定，时刻等待着电话和信息。

等待有时候真的是一种煎熬，是一种折磨。我在被折磨的等待里，终于等到了希望。我的电话响了，传来了兆民的声音，接着又换成华子的声音。我的泪水已经无法控制，声音的在颤抖。二十年的期待和盼望，在这一瞬间化成现实，何等的激动啊。 第二天，我一直在激动里等着，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我终于等不及了，我拨通了她的电话。他们说马上来见我了。 一个人最大的幸福是什么,莫过于自己的梦想实现。见面的第一个动作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们不由自主的拥抱在一起，多少天的相思在这一瞬间化成两行晶莹的液体，二十年的牵挂浓缩成一种亲情和爱。我们相互看着，相互注视着，竭力从对方的身上寻找昔日的熟悉。还好，我们在对方的眼睛里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华子仍然谦逊，温和善良，温文尔雅的样子，让我感到十分的亲切和熟悉。站在他身边的儿子俨然一副大男人的成熟美，老公兆民还是那么帅气。真的很幸福的一家子。 我们度过了一个快乐晚上，已经很晚了，我们的谈性不减，恋恋不舍。第二天他们还要赶回天津，我们只好分手。在那个夜晚，华子留给我的激情，让我兴奋地难以入眠。他们走了，我的心也似乎走了，好久好久都回不到我的心里。这时候我想起八十年代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歌曲，我和华子可真的是二十年后才相见，这段漫长的岁月让我们饱尝了分别的痛苦和相聚的幸福。
[ 本帖最后由 任意 于 2010-1-8 21:4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