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兰花语

窗前兰花语
寒冷的季节里，心开心寻找温暖，坚持的那份勇气如同对春天的渴望。
　　　　　　　　　　——题记

　　清晨，闲散的阳光拢起一缕温暖，沐浴其间的兰花纤叶舒展，轻易间就完成了光线的截获与穿越。清晰的影里跳动着欢欣，感染了关注的眼睛与心情，只见它偶尔在风中轻轻雀跃，便将一份静默演绎成了心动。脸上一抹淡定的微笑，心里明白，这种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宁静让人忘了时间，恍惚里，甚至错以为昨天盛开的是它，可这样的安慰仅仅停留了片刻之后便不攻自破了。

　　此时，风是轻的，云是淡的，阳光下的想念可以这般真实，不做逃离，心情勇敢地同往昔站在了一起。望着眼前这盆在春风初探时去别处讨回的兰花，便开始暗暗嘲笑自己。只是，如若不然，今年春天就只能对着空盆想象兰的花枝与容颜了。

　　去年春天的兰开得最盛，长出了至少七个花枝，每个花枝都缀满了花蕾。清晨，朵朵花蕊上都挂着晶莹透亮的水珠。望着兰开得如此灿烂，心里有了安慰，渐渐开始遗忘前年花开后便枯萎的那盆兰。那段日子，阳光每天都象在微笑，和着父亲朗朗的笑声，大声讲述花枝的变化，就成了每天最开心的时间，甚至在一个阳光的午后，父亲孩子般地找来吸管品尝了那些水珠，而我一直觉得那些是蜜，应该是属于昆虫的。然而，天气骤热后才发现，叶开始一片片地变成褐色，无计可施的我以为天气太热，便将它搬进卧室，与我一道共享冷气。可是，却丝毫未能止住枯萎，一直恶化着，不见好转，就这样，在每晚的陪伴与担忧里，落尽了最后一片叶。

　　现在，又是春天了，盆中的兰花拥挤着。冥冥中，我也感应到了春天的某种召唤，觉得应该为它们做点什么，于是，利用周日休息去塘边取了泥土，准备给它们分盆。一路上，春花烂漫，阳光温暖，心里却开始无端怀念起从井冈山带回的那盆兰花。初次见它时，也是这样晴好的天气。记得才进山门，第一眼看见便决定要它了。领队劝我折回时买，理由是带着累赘，并承诺下山时帮忙挑选，于是，便依了他的决定。返回时，幸好还有两盆，择了一盆花蕾多的，带着上了返程的列车。没想到，一路上见到它的人，都是一副惊异的表情，大张着嘴，传递出的喜悦心情扫荡了爬山时所有的劳顿，甚至还有朋友央求转让，我摇头拒绝了。

　　取回土，很快分了盆。望着眼前一盆变成三盆的兰花，悲喜一起涌来。此时，兰花回来了，心于去年花谢时的茫然却依然未归去，直到又见兰花还不曾明白，面对它的离开，究竟是因为疏忽，还是不懂它的心？其实，自前年花开后枯萎了一盆，心里便开始怀疑它喜阴的说法，于是，果断地将剩下一盆兰转到阳处。春天时，专门施了鸽肥，浇花的水经过一周晾晒，清理干净每个叶片，如此之后，便数着它日渐增多的花枝开心上了，只是没有料到，花谢之后，它还是决然离开了。

　　后来，只要安静下来就会想它，很长一段日子都如此。虽然叶片全枯萎了，冬天时，还是将它搬进了卧室。其实，在心里还存有幻想，总觉得它会在某个清晨为我送来它惊喜，一根返青的茎，或一个绿芽。然而，希望多少都含着奢求，最后一次给它浇水时，试着拨弄那些残留的茎，却是纷纷落尽，直到那一刻才明白，连泥土都做了放弃的决定，我只能再次经历枯萎，品尝离别了。

　　整个冬天都是不快乐的，虽然有它曾经的家园相伴，却始终不能接受兰只为我准备一季花期的事实，便去他处讨方法。问过之后才明白，朋友养兰时，没施肥，水也很少浇，只是将它置于窗外，承接自然的雨露。当听我说每周浇水，并上了鸽肥时，立即指点道：水浇多了烂根，上鸽肥容易长红蜘蛛。原来如此。难怪花开不久就发现叶片上有红蜘蛛的踪迹。一直找不到的原因，那一刻才知道症结所在，问题出在浇水和施肥上，而这一切皆是我所为。现在看来，自己才是兰花离去的罪魁祸首。只是，找到这个结果除了让自己更伤心外，更多的便是自责。

　　今年，分盆的兰花里有一株已长出了花枝，羸弱的花蕾间挂着闪亮的水滴，细嫩的模样，依然教人看出当年的风采。此时，这样的回忆生出了希望，心里却愈发酸涩起来，不曾想到，曾经的呵护与关注给兰带来的是致命的伤，我却以为是呵护与帮助。兰一定痛过，恼过，直到最后的盛开，便成了无法挽回的告别，成了永远的失去。

　　此时才明白，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永恒，徒生出的期盼与等待只能收获彻骨的寒。兰的毅然离去多少让人明白了世间的某些定律，面对生活中的人和事，关心与帮助一样需要有度，越过度的界限，不论对自己还是对他人同样都是伤害，而且，付出越多伤害就越深，远不如点到为止来得恰到好处，来得超脱欣然。只是，面对兰用生命换来如此的反思，兰会哭泣？还是微笑？而我是真的不开心了。

　　面对人生，本应持有顺其自然的态度，该走的总会走，该留的自会留，无法强求。可因了爱，便结束了本就顽强的生命，如果这不是伤害便是强求。真希望兰可以开口，说出心里的愿望以及需要关心的尺度，好让我在安然的等待中，盛开出不止一季的花期！然而，兰始终沉默着，不做任何表白，哪怕是点滴的暗示。于是，我只能静静体会，静静感悟——感悟兰的生命，以及我们共同拥有的那段记忆。

　　只是，不知来年回来省亲的父亲，是否还能看见兰的花蕊，并再次发出爽朗的笑声？！


20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