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婚事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32 编辑 <br /><br />　　操心女儿的婚事已有多年了，开始是等她上完大学，后来是等她找到稳定的工作，这事还真急不得躁不得，她妈却总是想不开，好像再不找对象宝贝女儿就会成为老姑娘嫁不出去了。说来也是，论年龄女儿早已到了晚婚的时日，哪像我们当年结婚时那么早啊，她妈常说给女儿的话就是当年爸妈这个年纪时，你都已经上小学了。我们可是典型的早婚早育啊，当妈的还好意思说。

　　记得女儿三岁那年，我正做着教书匠，工资不高，实在雇不起保姆，只好用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带了女儿上下班。课下自己照管，上课时就委托同事给照看一下，好在那时学校有个幼儿园，女儿经常和那些大朋友们在一起，倒也开心快乐。也是因了上面的这诸多因素，女儿上小学比其他小朋友早了一年，当时我觉得有我帮着辅导也许她不会吃力，如今回头细想这事，却又说不清是否因为年龄小还是别的什么缘由，女儿十几年的学业其实并不顺利。记得曾多次给女儿拉家常说：“你能大学毕了业，我一直感觉像在走钢丝，好在有惊无险。”也许是女儿命好，在前年县里事业单位招考时，又是一波三折却最终折桂。

　　就业后的女儿婚事就成了全家人的焦点，虽说都到了如今信息化的时代，但女儿作为我们的独生女还是不得不面对许多非常态的现实。三令五申第一条就是不能找外地的，女儿嫁外地就好像让我们成了客观上的“五保户”，而招个外地的女婿进家门还怕长远不了，我重复百遍劝说女儿的话就是女儿不单是女儿，也是我们的儿子。我觉得这应该是独女家庭普遍意义上的共同认知。女儿却并不买我们的帐，还说我俩是年轻的老封建。真不知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听其言观其行看他们的架势找个老外也无所谓。女儿的婚事看来又要成为上学、就业后的第三次走钢丝了，我和她妈再次担心着。

　　我俩的办法就是一边劝导女儿一些我们认为的大道理，一边托媒人给帮忙说和，女儿却先是冷淡，后又拖出一大堆理由不配合，为此她妈甚至给她动过肝火。不过说真的，虽然我也有一箩筐可能和女儿不同的婚姻观点，但对女儿的情感之事还是予以尊重的，像她妈那样干着急发火也许会事与愿违，女孩的婚事往往会微妙得令人难以理解，羞于表达恐怕就是和男孩最为直接的差异，这在后来有意无意中透过女儿的网络信息就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原来女儿早已有了对象，是她中学时的同学，同时又是一起考入工作单位的。等透过网络信息和女婿雇佣的媒人登门求婚，确凿得知了女儿的婚事之时，我和她妈立时感觉也许此时此刻才能说离养育孩子完成任务的目标真正不远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屈指算来养育女儿二十六个春秋的岁月终于看到了所有的曙光，虽然未来的日子还会有着这样那样的牵挂和担心，但感觉随着女儿婚事的尘埃落定，好像我俩走钢丝的日子将会一去不复返了。

　　按照女儿的建议，女儿是今年三月十六订的婚，五月十六登的记，七月十六照的像，九月十六结的婚，女儿说了这不是迷信，只为图个吉利罢了。也是，像结婚之日吧，选在两个节气中间，按常规一般就不会有坏天气。有时我还想，也许让年轻人多多在乎一些像选日子这样的传统习俗，会对他们的思维情志有所规范的，年轻人老气横秋不妥，但过分潇洒不羁也不是好现象，什么事都讲究个度，物极则反吗。

　　回想女儿结婚前后的种种，应该说是排场、喜庆、热闹而顺利的，这和当年我结婚时的境况天壤之别。我那时花三百大元骑辆自行车就结了婚，低矮的土坯房在木窗棂上贴张乡间大婶剪的红月亮，就算是最为鲜亮红火的装点了，借来的嫁妆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故弄玄虚，就连高音喇叭里的声调，也像是生拉硬扯地在故意费劲往隆重里渲染，连张结婚照也没有，捉襟见肘的寒酸至今让人记忆犹新。女儿的婚事可得说算得上阔绰了，冰箱、彩电、洗衣机都不能算嫁妆，电脑也是小菜一碟，最基本的得要有房子和汽车，别说还要有票子了。

　　女儿的婚事赶在建国六十年大庆之前，国家都富裕了，小家也算得上小康了，今非昔比，何况就她自己，婚姻大事马虎不得，破费一下也是理当的。其实她妈在女儿订婚后就开始着手忙活了，早早地找人做好了被子，还一再催促我准备这准备那，我笑她太过着急，晚不了的，临近一个月也耽误不了事。为此我好像赌气般真的等到八月十六才正式宣布开始谋划操持女儿的婚事，之前根本不去劳神伤脑考虑太多。

　　为做好女儿婚事的准备工作，我在电脑上打印了详细计划，哪天买嫁妆，哪天送喜帖，特别是临近结婚的前几天每天的婚庆事宜都做了周密安排，女儿说老爸就是仔细人，办事让人放心，她妈却不以为然，总担心我的安排过于延后，计划不如变化快，万一有了疏漏补救都来不及，我却依旧一副自负状我行我素。其实儿女的婚事本来就是喜庆的事，只要大家高兴没必要过分讲究的，按照乡俗该有的程序应该遵守，但在每一个环节的处理上还是放开一些为好，不单是婚事，平日的诸多家庭之事亦是如此道理，大家求的只是一种气氛，如果气氛生硬了反而会人为制造一些尴尬的。

　　女儿结婚这天，邻家的孩子也结婚，有人说谁早出嫁谁吉利，就想安排天不明时早动身。呵呵，这倒不必太封建，结婚本来是需要人气的事，干吗半夜里偷偷摸摸地悄悄行动啊，我们可不在乎这些抢婚的俗套传言，一切按怎么舒心怎么安排就是了。亲友们早早地聚集而来，本来宽敞的家中门里门外全站满了人，实在无处站的就去了楼下，赶上老天作美，不冷不热不说，连丝风也没有，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况老天也来送吉祥啊！

　　太阳在东方露出羞红的脸蛋时，迎娶的车队便轰轰烈烈地到了楼下，把门的年轻人和孩子们堵截着新女婿要红包，逗新郎的热闹成了那时那刻最为精彩的节目。进门后迎娶送嫁的宾朋分席而坐，推杯把盏之际有谁就端了一碗用辣椒油煮的挂面送给女婿喝，还不时大把大把地往挂面里放盐，女婿不喝是不行的，身边早已站满不依不饶快嘴利舌的年轻人，又辣又咸的挂面都堵在了女婿的嘴上，不吃也得吃啊，在众人哈哈的大笑中女婿只好象征性地吃一点，还要不时地笑着回答不辣不咸好喝。

　　一阵热闹之后，女儿要正式出嫁了，先是合影，后是磕头，尔后在人们的簇拥和逗笑声中出门下楼。女婿会唱歌，这在小县城里是出了名的，就有几个小伙子嚷着闹着让他抱起新娘子唱着“妹妹你坐船头”下楼。一时间整个楼道里成了快乐的阶梯，上上下下的人们笑逐颜开喜气洋洋。等听到鞭炮声时迎亲车队就算出发了，按风俗我和她妈不能下楼，两人坐在家中的沙发上，一时间心里像周围的环境一样，由热闹立转平静，空落落像是少了什么，妻子的眼眶分明湿润了，我却没有像妻子那样露骨地表现出来，我只让思绪随女儿的出嫁一路绵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