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翠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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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翠屏山
江剑鸣
　　
　　人们都说冬天是寒风呼啸万物枯索落木萧萧的季节，可龙安城背后的翠屏山，在冬日的亮丽的阳光下，却别有一番韵味。
　　翠屏山，龙安城里的人又把它叫北山。它青岭耸翠，万木葱茏，犹如一道巨型屏风，屹立在小城北面，阻挡着南下的凛冽的北风。

　　站在小城对岸的枕头坪上，向北岸瞭望，我看见涪江水由北而西，而南，而东，如一支巨大的手臂，把小城和翠屏山轻轻地揽进她温柔的怀里。小城高高低低的楼房和宽宽窄窄的街道，也由西而南，而东，环伏在翠屏山脚下。翠屏山高高在上，以其君临之势，庄严地俯瞰着小城，似乎每天都在审视和检阅着小城的人和事。小城里高高低低的楼房，街道两旁的路灯和树木，以及如蚁如蝼的人们，似乎每天都在以臣民之态，仰视着翠屏山，虔诚地朝拜着这座头顶蓝天的大山。
　　在东冬阳照耀下，我喜欢站在城中心的报恩寺广场向北看，我看到翠屏山是一幅色彩丰富的自然画卷。

　　高高的蓝天，艳阳高照，构成翠屏山浩大而纯净的背景。天与山结合处，有几缕洁白的云彩在浪漫地缓缓飘动。翠屏山像一位高大而稳重的长者，沉默地站着，又像一尊巨型的彩色雕塑，稳坐在小城背后。

　　山的左右和山顶都生长着轻松翠柏，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郁郁葱葱，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也给山和城平添几分生气。山的中间生长着大片的青冈树。这是一种龙安山河特有的树木。这些青冈树，褪去了夏日艳丽的盛装。但它的树叶却不会掉落，而是让凌厉的秋霜给它染上了满身的金黄。偶有几株枫树夹杂林间，燃起通身热情的火焰，又似乎是大山鲜红的旗帜，高高飘扬，迎战着凛冽的寒冬。一阵风过，那枫树似乎也把旗帜挥舞得猎猎作响，树林里掀起一阵阵树枝树叶与寒风搏斗的厮杀之声。

　　山下是九环线公路。路的一边是街道，另一边则是翠屏山的山脚。山脚下是一排排高大而苍劲的桉树。桉树是四季常青的树木，在冬阳下坚强地挺立着。树下是新种的草坡，巴地兰正在冬阳下茁壮成长。早晨或者傍晚，有些原先在高山上生活的相思鸟，在寒冷的驱使下飞来山脚下，跳跃在树丛间，一边舒展着五颜六色的漂亮羽毛，一边低吟着生活的小曲调，陪伴着每一个从山边走过的人。

　　在冬阳照耀下，有时我也爬上山去，站在翠屏山上往下看，翠屏山下展示着一幅热热闹闹的生活画卷。

　　山下的小城目前正是一个灾后重建的巨大工地。危房加固的，重建新楼的，架设桥梁的。人来人往，车辆穿梭。运料的车辆轰隆轰隆，打钻的钻锤叮叮咚咚，大吊车吱吱嘎嘎，汽车的喇叭声和鼎沸的人声，完全就是一首生产奏鸣曲或者生活交响曲。工地上彩旗飘舞，大街上彩色的横幅标语在寒风中招展。此时此景，我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轰轰烈烈如火如荼。

　　在小城背后翠屏山西南角，有一处公园，有几个露天茶摊。每逢冬阳高照的日子，那叫个热闹非凡，座无虚席。公园里本来有龙州古城墙，明代的，历史悠久，还有红军碑林，有1976松潘平武大地震纪念碑，也是些较新鲜的历史。但关于古城墙的传说，关于红军的故事和1976年大地震的事情，人们早已经耳熟能详了。人们用不着过分地关心历史，他们只到公园来休闲。尤其是周末，人们来这里消费两元钱的绿茶，嗮嗮冬天里难得的太阳。穿着汉藏回羌各族服饰的人们，散坐在冬日的阳光下。他们品一口绿茶，看绿叶在杯中缓缓下沉，看轻烟在杯上袅袅飘散。再看看当天的晚报，了解一下股票信息，或者体育赛事。有的甚至静静地斜躺在椅子上打一会儿瞌睡。有的与熟悉的半熟悉的茶客们摆几句龙门阵，聊几句家长里短。或者与家人与朋友搓几把小麻将，斗几盘小地主，消解忙碌一周的劳累和烦恼，享受生活的悠闲与美好。

　　这种美好的生活，是我们这些年近花甲的人回转去三十多年根本不敢奢望的。那时候，天天搞阶级斗争，搞农业学大寨，抬田改土，战天斗地，把如今已过上的这种美好生活，称之为资产阶级或小资产阶级情调，划到批判之列，统统打入另册。今天身入其间，我能够深刻地感受到和谐社会的浓浓暖意，并且倍加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于是，我常常就斜躺在山坡草丛中晒太阳，翻来覆去地晒，晒身体，似乎也晒我的内心。

　　山幽人静，树林里空气清新，负氧离子充沛，可以清胸利肺。小城里喜欢锻炼的人们，或早晨或傍晚，喜欢到翠屏山上林深幽僻的小径散步，或者在古城墙雉堞旁边的台阶上攀爬。上山锻炼的人们，穿着色彩艳丽的运动服，又构成了翠屏山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纵是下了冬雪，翠屏山美好的韵味更在雪后初霁时。早上起来，漫山银白，千树万树梨花开。孩子们便嚷嚷要去堆雪人，打雪仗。但小城难得下一回雪，即使是下了雪，翠屏山的雪也不会积得很厚。太阳一出来，薄雪就化了，雪线就飞跑似地往上山窜。大人孩子都跟着追。但往往是刚刚追到雪线边，那雪又化了。只有远处的大北山和老团山，甚至更远的岳丛山，才有白皑皑的积雪。

　　翠屏山的雪化了，坡上青翠的松柏，金黄的青冈，苍绿的桉树，都像是被洗涤过一遍，更显出几分洁净，几分亮丽，在红日蓝天和缕缕白云的映衬下，像新出阁的美女，充满了妩媚，或者像刚出落的帅小伙，充满了朝气。此时，我又从翠屏山上读到了另一番诱人的韵味。

2009.12.12于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