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漠 之 花（外一章）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19 编辑 <br /><br />
沙 漠 之 花（外一章）　　　　　　　　　 □文/于文华

沙漠生长的花朵，大多叶儿细小，但翠绿鲜嫩；花瓣小巧，但极为灿烂耀眼——概因根系发达，香味浓郁，有着坚韧顽强的生命力。
凡有生长的土壤，就一定有生命的存在；凡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希望的种子存在。所有的种子都有萌芽绽叶结果的机遇。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有备而来，尽可能完美地展示自己最引人注目、最为生动鲜活的一面，就像干旱缺水的沙漠里，仍有沙葱、沙糜、花棒、黄毛柴、苦豆子、骆驼蓬、沙枣树……等沙生植物执著昂扬的身影，仍有生命不绝如缕的歌吟。
五月里，小巧玲珑、香气扑鼻的沙枣花开了，粉红迷人、耀眼夺目的榆叶梅（这是人工栽植的）也开花了。一簇簇、一串串状如微小喇叭的沙枣花，绽放于银白色的枝叶间，随着股股微风，一缕缕的花香不经意间钻入口腔渗入心扉。那一年地处平原地区泾川县的同行们，在我的引荐下，去沙漠腹地的腾格里沙漠游览。一看见金黄色的纯天然沙丘，在蓝天碧日下显得那样悠然而庄重、那样逍遥而自在，便喜不自禁、欢呼雀跃。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脱去鞋袜，赤脚行走在沙滩，体验与尝试一种从未领略过的感觉。在沙堆上，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接连在一起，推着搡着往下蹓着，且乐此不疲，兴奋异常。看见正在怒放的沙枣花，一个年纪已有五十多岁的女老师，将鼻子靠近芬芳的花，贪婪地吸着。看见远处一树一树金黄璀璨的花朵，大呼小叫地奔去，纷纷合影留念，叹服生命的如此刚强。临走时，几位老师还将尚未喝完的饮料全部倒掉，一把一把装入了细细的沙子，说是回头告诉他们的孩子，这就是真正来自沙漠的沙。他们说回去要告诉下一代：沙漠并不是人们影响中的一片荒芜、寂寞，也有许许多多植物的生存。尤其这些年在北方人民矢志不渝的努力下，沙生植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吸引着天南海北的人们走进沙漠、认识沙漠。古浪县马路滩林场更是开展了一个绿色行动，标出详细的沙漠地域，号召人们在网上认购，植树造林，既陶冶了情操，又遏制了沙漠，还保护了环境，可谓一举多得，捐献的钱款到一定数目，捐款者可以走进林场，也可委托林场职工专人精心打理，保证林木的存活率。这比起风靡一时的网络偷菜行为，不知要强上成百上千倍。
七八月里，长势渐高的沙葱开出小小的白花，这花微小，比小米粒大不了多少，不细心看，轻易无法觉察。不几天花落了，种子结满了枝头。不知不觉间，那些沉甸甸的种子被风携带着，慷慨地送往四面八方。有些不知下落，有些不知去向，但更多的则是走到低洼潮湿的地方，扎下根来，待来年长出一丛丛翠绿的新生命。苦豆子开花时节，到处都是它们热烈奔放、艳丽迷人的花朵，这里那里到处都是它们好看身影。苦豆子一般一长一大片，善于安营扎寨，吸纳同类。它的花朵微微发黄，呈月白色，一开一长串。抬眼看去，像是雍容华贵的少妇，身披高贵优雅的披肩，开心十足地走进人们的视野。家乡的人们趁着农闲时节拔下来，掩埋在土豆的根部，成为很好的有机肥料，有利于土豆的生长。秋天花落了，一串串果实，像豆荚一样紧紧包裹在坚硬的壳里。尔后，金黄色的柠条纷纭开花，花事一场接着一场，吸引的花蝴蝶黄蝴蝶白蜜蜂黄蜜蜂驻足观赏并吸吮花蜜。若说沙漠的黄是纯天然的原始美，显示的是自然的力量，那么柠条则是一种雍容华贵的金黄，给人特立独行的感觉。且这些年来因为人工的培育呵护，开放的更加灿烂靓丽，花朵繁多而花期长，成为吸引外地游人观赏眼球的一道美好景观。
沙漠是沉重的，寂寞的。沙漠也是清新的，热烈的。央视七台推出的《沙漠淘金者》节目中，讲述了一个名叫吴子申的企业家，走进荒漠戈壁，将名不见经传的苦豆子进行了一番深加工，搞综合利用，并做大做强产业文章，有效地以沙治沙，精心打造他的“沙漠王国”和“永恒产业”，走出了一条依靠沙漠治理沙漠的新路子。
十月里，天气渐渐凉了。淡紫色的花棒迎面走进人们的心扉，带来一种典雅一种悠然。又一次我去马路滩林场参观，看见林场工人在厂区的水泥地上，像农人扬场一样扬一种暗红色的东西，籽粒饱满的落下来，轻飘秕歉的则随风飘向远方，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香味。工人师傅介绍说：花棒的种子的确有香味，能够榨油。不过他们储存下来，到来年春天随处撒播下来。不一定全部存活，只有那些生命力强盛的，才能够扎根、成长、开花、结籽。就像人一样，只有适应环境的，才能有所成就与发展。沙滩边的蒙古包附近，我还看到一丛丛的菊花，不知道是有人有意种植的，还是无意洒落的种子，只看到纤细的枝干，微小的花朵，但那花鲜嫩耀眼，怒放的容颜给人一种追魂夺目的感觉。
生命再小，也不能被忽略。沙漠之花别无选择地选择了荒漠，选择了缺水多风的环境，纵然是卑微的无名小花，也能够奇迹般怒放出最美丽的笑容，将最娇美的一面展示给这个世界。在恶劣、缺水的条件下，越发显得生机勃勃、璀璨耀眼。除了它们自身有着不同于其他植物的特质，除了它们自己不甘落伍、不愿丢弃生存的信念，还有无数治沙工人锲而不舍、无怨无悔的汗水。有人说：八步沙的树绿了，六老汉的头发白了，就是古浪腾格里沙漠沿线治沙工人的最好说明与最佳写照。上世纪只有几步之遥的沙滩，由于肆意破坏沙生植物，羊群的啃食与人为的破坏，造成沙逼人退的现象，导致了影响全国的“五．五”沙尘暴，引起了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政府采取各种得力措施，六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自发组织起来，不要国家一分钱，自讨腰包，几十年如一日，自愿承包了几百亩荒无人烟的沙丘，住在地窝子里，肩挑手提浇水，克服种种困难，硬是让不毛之地再次出现了春夏秋都有花开、有绿色保持沙漠水土的地方，且成为一道美丽景观，吸引着人们前来观光旅游。马路滩林场更是引进以色列滴灌技术，不仅让沙丘开放花朵，披满绿色，且在植树造林中，针对栽培地段进行科学规划，合理布局，采取“林草间作”方式，根据树木各个生长期及用水量不同进行搭配，实行农田防护林、经济林、饲草立体种植，通过在林业、农业区埋压输水管道道，减少了水源在沙漠中的渗漏和蒸发。目前该林场已建立经济带——经济生态带——生态带的三种镶嵌类型的生态经济圈模式试点工程10万亩，采取封、管、造并举，乔、灌、草结合，工程措施和生物措施配套，水灌造林与旱作治理兼顾的形式进行综合治理，形成集风沙治理、节水农业、科技示范和生态旅游为一体的生态经济圈模式，经专家评估与国家旅游局验收，目前已被确定为全国农业旅游示范点，并被纳入武威市重点旅游景区。
沙漠中所有的生命，不自欺、不自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它们知道并且懂得适者生存、尽可能汲取水分并不断发展。光明正大、矢志不移地顽强生存，生命里浸透着月的妩媚，日的明丽。花是大自然从心灵与灵魂深处绽放的一朵朵微笑。有了这些花朵的点缀，单调而寂寞的沙漠才显得不至于太荒凉，色彩才纷呈起来，眼睛才生动亮丽起来，洋溢着无可言说、无以伦比的愉悦。尤其沙漠之花以微笑的身躯，壮美的姿态，与狂风飞沙抗击，与炎炎烈日抗击，获得生命中那种自由与奔放的倔强刚直精神，令人叹服，给人启迪。



麦子的行走　　　　　　　　

麦子自打有了第一粒金黄的种子开始，就开始了夜以继日、风雨无阻的行走。这种行走渗透到麦子的骨髓里灵魂中，无法更改，无法消除，伴随着麦子的生生不息。
麦子不声不响、不急不缓地行走在质朴憨厚的乡村日月，行走在熟稔亲切的田地之间，行走在岁月风雨的期盼，农民家园的渴望中。就像我们养育的孩子，那么乖巧好看、那么招人喜爱、那么体贴聪明。也许从出生的那一天那一刻起，便钻入温暖的地层，便一天天矢志不渝地往茁壮里长，往人们期盼的方向发展。有人说麦苗不见长而日日都在成长。是的，麦子生下来就知道：在大地上行走，在岁月里长大，是自己的职责与本分，也是生存与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与生命价值。
行走的麦子在适宜的温度里萌芽，在春光烂漫的温馨季节绽叶，在生命蓬勃的日子扬花并且吐穗，在农人深情的瞩望里一棵棵穗头饱满、金黄、丰厚、壮美。春天里，杏花红成了西天灿烂艳丽的晚霞，油菜花织成了金黄富足的锦缎，唯有素面朝天的麦子不羡慕、不嫉妒、不眼热、不追风，丝毫不为外界的花红柳绿的景色左右，不为世界的庸俗干扰影响生命，只是按步就班，沿着命定的生活轨迹执著前行。绿油油、平展展、翠生生的一地地嫩绿鲜活麦子，有谁不为之怦然心动，有谁不感到热血沸腾。五月的麦子成为乡村最惹眼、最好看、最美丽的景致。有谁不认为这时候的麦苗是乡村最亮丽最动人最绝美的风景，有谁不认为麦子的行走不是一种锲而不舍、持之以恒的追求！
麦子不说话、不言语，不会装腔作势“作秀”，只是身体力行践行着一个千古不变的信条：活着就要为了他人的幸福，就要扬眉吐气大大方方——为了人类的繁衍生息，为了家园的兴旺发达，为了炊烟的缭绕袅娜，为了生活的日新月异！
夏日里，麦子清晨顶着一头露水，晴天心甘情愿忍受烈日的暴晒，雨天全身心沐浴来自上天的“浇灌”。遇到老天不下雨的年份，上游水库干枯见底，水渠无一丝流水，即或干渴难耐，即或骄阳似火，也一动不动忍耐着、坚守者。枝叶晒得卷曲了、枯黄了，农人干急而无可奈何。有井的村子，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挨家挨户排着队，不分昼夜地浇水。浇过水的麦子，立马精神了许多，一天天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绿油油、齐扑扑、壮势势的，谁见了谁喜悦，谁看见谁夸奖。经济条件差、没有井水浇灌的麦子，眼巴巴仰望着上苍的垂青与怜悯。麦子着急，人们更着急。有人找罗了好些人，去村头的龙王庙烧香叩头，祈祷许愿，年老的妇女在家里的菩萨像前默默有词祷告着，许多人在心里头盼望着。唯有麦子不动声色，尽可能地汲取着水分与养料，保持着身体的必须，丝毫不停歇生命的奔走与壮大。其实，千百年的生生死死，千百年的春耕秋收，她清楚地知道：总有些云朵会下雨，总有些机遇会垂青。只要心中不丢弃生命的信念，总会有云堆雨来的那一天！果不然，夜里，雨说来了来了，一直“哗哗哗、哗哗哗”下了一整夜，饥渴之极的麦苗仰起头喝了个饱。有了上天赐予的酣畅淋漓的雨水，上游水库自然水涌库满，开闸放水后，行走的麦子马上焕发出空前的热情，不几天便长的齐刷刷的，变得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紧接着扬花、吐穗，像是赶上了趟儿似的，急匆匆补救失去的光阴。尔后，麦子汲取着水分，蓬蓬勃勃地生长、行走在充满希望的田野，直到变成、黄绿色、杏黄色、金黄色，让人们割下来，让机器运到打麦场。一粒粒籽粒饱满的麦子堆放在粮仓里，依然不停歇行走的步伐。它们变成雪白纯洁的面粉，走进天南地北，走进人们的心灵，喂养思想与骨骼，养育着家园与城市更加葱茏靓丽。
刚强的麦子，质朴的麦子，辛劳的麦子，谦逊的麦子是不会也不愿停下行走的脚步，至今依然行走在西北大地，行走在蓬勃的田间地头，行走在祖辈父辈汗水浸泡的阡陌家园，行走在血与火淬火的沧桑历史与雨和雪滋润的风尘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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