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羊肉与小龙虾

　　电动车
　　下班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小区边上的爱玛电动车专卖店。叶子看来是不准备替我买电动车了，要培养我的独立能力，让我学着货比三家。专卖店门口摆着黑红白三辆款式相同的车，品牌却并不是爱玛。样式我一眼就很喜欢，它最终被放弃的原因是“太便宜了”，才1350元。毕竟是送天天上学的专车，这个价位心里总是犯嘀咕。店主看我喜欢这款，估计判断我的购买力有限，极力推荐爱玛促销的那款1980的。说实话，那款的造型我一眼就不喜欢。我倒是挺喜欢那辆三千多的，可惜属于电摩托，要驾照。折衷一点的，还有2600的一款，样式虽然不如1350的，但也看得过去。备选吧，周六再跑去大润发那边看看那个店的，然后选定一辆，直接买了，骑着去上牌。上周日去万达广场，在门前十字路口那里，就看到交警在查电动车，就在我们经过的短短时间里，被查的就有三四辆。有一位以前要喊阿姨，如今只好喊大姐的岁数的女士，跳着脚跟交警在嚷，我拉着天天快步经过，没听清说的什么。


　　小龙虾
　　回到家，天天哈哈笑着说：“爸爸，我要批评你！”对此我有心理准备，这是我俩的约定，如果五点半之前到家，他就会表扬我。“对不起，爸爸去看电动车，回来晚了。”我态度端正地道歉和解释。天天接受了，他很期待有一天可以跟我一起坐车去兜风。叶子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茭白肉丝，这是天天最爱吃的蔬菜之一，另一种是莴笋。他不喜欢吃绿叶菜，只喜欢吃根茎这种。岳母坐在厨房里的小椅子上用剪刀处理小龙虾，我放下包凑过去说：“买小龙虾了啊，今天这个不贵。”叶子回说：“14块钱1斤。”“嗯，还是家里吃便宜，店里最便宜也要三十多，我那天看到有写一百块三斤的促销。”我笑着说：“就是你们烧起来辛苦。”叶子没说话，天天急了：“妈妈，什么时候吃饭啊？饿死了。”叶子又盛出一盘红烧肉来说：“你已经可以吃了啊。”我配合着催天天去洗手，然后给他拿碗筷盛饭。小家伙大口吃肉，吃到一半，想起什么，又手筷并用，夹了一大筷子茭白放到自己碗里，边自言自语：“营养要均衡哦。”小龙虾上桌时，我已经快吃饱了。叶子跟岳母边痛快吃着，边问我：“你不吃小龙虾啊？”我拿了一个说：“一般吧，我更爱吃肉。”吃完，我去刷锅洗碗，收拾厨房，过了会，听到岳母问叶子：“没了啊，你买了多少？”叶子说：“两斤多呢。”


　　晚锻炼
　　等天天吃完，我也打扫干净厨房了，垃圾也已下楼扔掉。爷俩推上自行车，戴上口罩下楼去玩。清凉的晚风里，看着他在路灯下骑车的身影，我在后面慢跑跟着，边观察四周可能出现的风险。或许是今天出来晚了一点，小区东边广场近乎人满为患。他骑了一圈我就给喊停了，让他步行跑着玩。天天个子太高，偏生运动能力又弱了点，有点尴尬，小学生踢球的圈子他跟不上，我也怕他受伤；而更小的孩子里，都是女生，他跑过去，别人又不太愿意跟他玩。他有点孤单地跟我玩耍了一番，发现了一个在角落里同样自己玩耍的小姑娘，然后开心地跑过去“嗷呜”一声：“大野狼来啦！”那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很勇敢，倒是没哭，只是拔腿就跑，而天天高兴地在后面追。“天天，不许吓唬妹妹，她很小。”我提醒他。天天没注意我说什么，他兴奋地说：“我追上她了。”那孩子的母亲看了天天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那你教妹妹跳绳吧。”我跟他说。小家伙开心地跳了起来，第一次跳了两个，第二次跳了二十个。


　　上网课
　　玩了二十来分钟，我催着恋恋不舍的天天回家了，因为还有网课在等着他。实话说，我不觉得专注力的网课有多大意义，老师准备的那些题目的确都非常专业和有趣，但网上跟孩子互动花的时间远比现实中要长。老师们估计也是怕家长计较，所以每个孩子都要互动到，四个孩子一起上课的结果就是，现实中四十分钟的课，晚上要一个半小时。嗯，说好的是一个小时，但几乎每次都拖到接近一个半。天天不止一次跟我说：“爸爸，我想早退了。”我安抚他：“快下课了，再坚持五分钟。”最难的是老师跟其他孩子互动的时候，整节课加起来有半个小时以上，天天其实是无事可做的，他就在那边自己玩，而不是认真听。其实不怪孩子，大人开会的时候，事不关己，也不会认真听的。加上时间太长，天天后期明显不配合了，他不断玩手里的笔，东张西望，我提醒了几次他都不听，然后，我的火气也上来了，拿起他玩的小手，往桌子上摔了一下。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问我：“爸爸，你为什么敲我？”看着纯真的眼神，我后悔了，笑着说：“我是看你是否睡着了，你都没在听老师讲课。”他笑了：“我没睡着啊。”那个笑容，我想我会记很久，还有那种愧疚——他完全没意识到，我会有攻击他的可能和恶意。


　　不许亲
　　课从七点半上到九点，期间岳母出来看了一次，拿着天天的睡衣，想招呼他去洗澡，以为下课了我们爷俩在玩。“还没下课呢。”我笑着解释。她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没说话回去了。天天一般是八点半洗澡，九点就睡觉了。“老师拖堂了，我要批评老师。”他跟我说。我抱起来亲亲他：“只可以在家里批评老师。”他把头在我的脸上蹭蹭说：“爸爸又亲我了。”前阵子跟他讲了，大孩子了，不能让家人以外的人亲了。“只能亲脸和额头。”他点头说。“不行，脸和额头也只有家人可以亲。”我严肃地说：“嘴巴家人也不许亲了。”好吧，其实家里也就我亲他最多，当然是亲额头和脸，不过，疫情期间，我很克制了。趁着他跟外婆去洗澡，我跟躺在床上看手机的叶子聊买电动车的事儿。“座椅可以上下调节吗？”叶子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当然又卡住了，只好说：“我明天下班再去问。”买东西这事儿，我是真不懂，一般就是网上随便看看，然后挑个差不多的品牌，差不多的价位，直接下单。就连在单位，我也只负责挑选参与竞标的供应商，至于具体谈价格，也是让下属去做，我不搀和，省心，也避嫌。


　　炖羊肉
　　除了小龙虾，叶子晚上还用高压锅炖了一锅羊肉和青萝卜。她喜欢用高压锅先炖烂，然后转移到铁锅里继续炖着入味儿。我只知道这个大概流程，具体什么调料什么时间加，加多少，我就不知道了。味道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我吃得不多，因为想留给叶子和天天吃。小龙虾也好，羊肉也好，对我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不像水饺。吃了，当然也会觉得好吃，但不吃，也就那样了，毕竟还在减肥呢。早上起床，陪天天刷牙洗脸讲故事，然后陪他读了三页英语书。叶子热了几个大肉包，跟天天分着吃了。天天问：“爸爸怎么不吃肉包？”我回他：“爸爸吃的米饭，因为昨天晚上爸爸跟天天上课表现不好啊。”天天点头说：“那爸爸明天可以吃肉包。”聊了会儿，要出发上班去了，叶子问我：“你不带点萝卜中午吃？”我笑着说：“不用，明天吧，我带了茭白和腌萝卜，够吃了。”想了想又补充道：“羊肉我是爱吃的，小龙虾一般。”其实，羊肉也一般吧，但我总得喜欢点什么。父亲是很爱吃羊肉的，他对我读书那城市唯一满意的就是有一块五一碗的羊杂吃，可惜，他这辈子，也没敞开了痛快吃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