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09 编辑 <br /><br />

　　瀚萱隔着车窗默默的注视着冰冷的雨点自顾的飘落，这个时节应该是落雪的时节，但今冬，此时阴沉的天际里飘落的不是雪而是雨。
　　有时候我们往往在刻意的忘却着什么，想从记忆的长河里删除去很多的片段，哪怕是一抹浅笑，哪怕是一缕暗香，在删除后拼凑出的故事里，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听不到古老的情歌，只有墨守成规的一个个过往，我想在瀚萱的记忆里只余的也许只有这些平实的过往了。
　　这里有着熟悉的人和事，贤淑的妻子，乖巧的女儿，如日中天的事业，日子过得富足而又幸福，但岁月在快乐中依旧也是会老去的，瀚萱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两鬓悄悄的生出了白发，眼角亦堆满了皱纹，瀚萱被动的把目光从后视镜中平移开，他在逃避那面镜子，在窥视到自己衰老的容颜时，总会衍生出其他很多的影像，他真的很怕那些影像的。有些人，有些事如同影子般回绕在瀚萱的脑海，不曾忘却，不敢忘却，毓清，仅这两个字组成的这个女人的名字，如同魔咒一般困扰着瀚萱。
　　偶然的邂遇，也在一场冬雨里。
　　瀚萱是学生会的组织委员，在搞完一场募捐后，阴冷的冬雨便纷纷而落了，瀚萱告别了同学们，急匆匆的要赶去上一堂家教课，两个小时的家教很快结束了，又累又饿的瀚萱朝着小区的饮食摊贩区走去。
　　阴冷湿滑的地面映射出几盏悉数的街灯，瀚萱的背影被寒夜里的路灯拉的好长好长，窄窄的巷子里很多的店铺都打了烊，随便吃了些东西，瀚萱朝宿舍方向走去，还没走出巷口，突然一辆单车与他躲闪不及发生了冲撞，两人同时重重的摔倒了，瀚萱刚要发火质问时，这才发觉骑车的是一个小姑娘，隔着冰冷的雨雾，女孩清秀的面庞清晰可见，瀚萱挣扎着爬了起来，伸手去拽姑娘，就在手手相握的一瞬间，四目对视，彼此都顿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
　　“你是？”
　　瀚萱快速的搜索着所有关于记忆的符号，却无论如何找寻不到对方熟悉的答案，但真的好像在哪见过？莫非是梦里？
　　阮毓清，高一.一班，一打本子倒在了地上，瀚萱赶忙拾起递给了姑娘。
　　“你叫阮毓清？在校高中生？”
　　“嗯”
　　毓清羞涩的点了点头，白皙的脸颊上晕染上了绯红的胭脂，清纯，唯美，纤柔，幽雅，瀚萱在脑海里不停的找寻着关于对毓清完美的解读。
　　风花雪月的故事，往往就是在偶然间上演的，而且一旦上演故事中的男女主角都是那样的投入，那样的一发不可收拾，那年的毓清才十六岁。
　　圣诞的快乐气氛渲染着大学城，毓清这是第一次为了瀚萱而撒了谎，说是同学搞圣诞聚会，咖啡屋里到处都洋溢着欢快的元素，瀚萱用自己挣到的家教费破天荒的买了一瓶名贵的红酒和一个紫色水钻发卡，早早的来到了这里。
　　瀚萱坐在临窗的一个位子，等待着毓清的到了，窗外依旧下的不是雪而是雨，滴滴雨点打在透亮的玻璃窗上，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印记，在旧的印记还不曾隐去的时候，新的印记很快的又重新划出一道印记，就这样冬雨不停的勾画着那块玻璃，直到窗外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娇小的毓清依偎在瀚萱的怀里，静静的聆听着瀚萱关于对未来幸福的诠释，毓清轻轻的趴在瀚萱的胸前，悄悄的拷问着瀚萱，这是不是瀚萱用真心在说话，在给毓清承诺，当毓清的红唇再次蠕动想诉说些什么的时候，瀚萱深沉的埋下了头，轻轻的吻着毓清，毓清的眼角有泪轻轻的滑落，和冬雨一样勾画出一道道的痕迹……
　　那晚，瀚萱和毓清喝了酒，醉了酒。
　　那晚，瀚萱和毓清由爱的深沉而引发情的颠覆。
　　那晚，瀚萱和毓清结束了初恋的单纯而偷食了禁锢的果实。
　　有时候一粒种子在合适的环境下是会发芽生长的，不在乎你是经意还是不经意间的种植，毓清怀孕了，辍学了，瀚萱回避了，逃脱了，连学位证都没有领取便远走了他乡。
　　冬雨是冰冷的，是没有温度的，远远的街灯忽明忽暗的闪烁在雨夜里，瀚萱始终无法逃脱对毓清的愧疚，无数次在雨夜里，他总是可以看到一只紫色的蝴蝶向着他飞来，而后又离去，更不止一次，那只紫色的蝴蝶会停留在他的梦里，蝶儿哭泣的泪水就像那冬雨般冰冷而又彻骨。
　　二十年后的这个冬季，瀚萱回到了曾让他总是无法割舍的那个城市，在茫茫的冬雨里，瀚萱把车子停靠在毓清上班的工厂门口，目光一刻也不停息的注视着车窗外，他在找寻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厂子下班了，所有的女工向工作区外走了出来，瀚萱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消瘦矮小的身影前，是她，就是她，在凄冷的冬雨里，这个瘦弱的女人没有打伞，疲惫的行走在下班的人群里，目光里早已没有了那种灵气，白皙清秀的面庞显得苍白失去了光彩，额前飘动着的头发上沾满了车间的灰尘和落棉，一步步的走近又走远，毓清就这样从瀚萱呆滞而又麻木的视线里消失在过往的人群里。
　　这个信用卡足可以让毓清改变目前的生活状况，没有勇气面对毓清的瀚萱将这个信用卡交给了老同学一简，但还是被毓清微笑着拒绝了，拒绝的很轻松，没有任何理由，但一简说毓清的笑容很是惨淡！一简把信用卡轻轻的放在了瀚萱的面前，无声的转身离开。
　　今夜雨很大，淅淅沥沥的在车外嘈杂着，喧嚷着，瀚萱把头深深的埋在方向盘上，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脸，渐渐的，渐渐的这雨没有了声息，慢慢的，慢慢的，这雨蜕变了颜色，一朵朵，一片片漫天都是素色的蝶儿，不时会有蝶儿停留在瀚萱的车窗外，静静的注视着这个男人，瀚萱抬起来头，发觉竟有泪从他的脸颊流过，清晰的勾画出一道道泪的痕迹，但这泪的轨迹是湿润的，是有温度的。
　　该结束的都已结束，该颠覆的也都已颠覆，该沉沦的也都已沉沦，我很不情愿的敲击着这些文字，因为这就是尘世里的爱情，所谓的爱情！
　　此时，我CD里飘出了一首齐秦的老歌《冬雨》。
　　为什么，大地变得如此苍白，
　　为什么，天空变得如此忧郁，
　　难道是冬雨，即将来临 即将来临，
　　为什么，你的眼变得如此陌生，
　　为什么，你的唇显得如此冷漠，
　　难道是爱情，早已不再 早已不再，
　　不要，再编织美丽的哀愁，
　　不要，再寻找牵强的借口，
　　因为你的眼，哦因为你的眼，
　　早已说明，早已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