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杂院，那些红红的鸡冠花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31 编辑 <br /><br />那个大杂院，那些红红的鸡冠花


李华新
原来居住的徐家花园、上新街片区已经拆迁冻结了，要建设什么项目，现在不得而知。只是，原来在这儿住的时候，就说要拆迁，一晃二三十年了。也因此使得我对原来居住的那个大杂院充满了一种忆旧的情怀，记得当年我结婚的婚礼就是在院中举行的。还有一张结婚照就是站在高台子大门口拍的 。也许随着这儿的拆迁，这些都要成为过去。
可是想想，人们对于生活中的一些细微末节的东西，却会因岁月留痕而日益凸显，比如，那些种在破砂锅、旧痰盂、破脸盆里的花花草草，往往便在无形中增添了生活的情趣。使得你觉着生活中本来就有这些东西，没有了这些东西就真的不正常了。
院子本来是挺大的，可是因为在那个深挖洞的年代修建起来防空洞，使得本来不小的院子，立马就显得局促起来，这个防空洞从南到北有十米，东西宽有三、四米。所挖得防空洞里面也不是太高。防空洞有两个出口，一在北边，另在南边，就在南屋和西屋之间。防空洞挖好之后，上面堆起了厚厚的土。那是为了防止空袭时，需要有足够厚度能够抗冲击而特地加高的。

有了这个建在院子当中的防空洞，给居家生活带来的不便自然就无需多说了，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上面的土堆上，是可以种上一些花草的。那时院子里家家户户都门口都要建一个小厨房，现在院子中央和有了这个防空洞，给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因此，这防空洞的上面就不仅只是种上一些花草，其中的一些鸡窝、蜂窝棚子什么的，也都在上面搭建了。而且因为是每家都有防空洞，因此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小的领地，也就成为自己可以支配的一个小小的一方土地。而那些种下的鸡冠花和指甲桃之类的花，就会在不经意中活泼泼地开放着。院子里因为有了这些花草，也显现出一派生机。

那天到市区去了一趟，猛然间发现在商埠的一些依旧保留的小院里，依旧有鸡冠花的身影，越是便想到原来家中母亲所种的一些鸡冠花来。

不过那时母亲种上一些鸡冠花什么的，都是很自然的，并没有特地因为有唐人写过鸡冠花的诗而聊发此种雅兴。近日翻读唐诗才知道，写鸡冠花入诗的，在唐代就有，唐代诗人罗邺有一首专门写鸡冠花的诗歌：
一枝浓艳对秋光，
露滴风摇向砌旁。
晓景乍看何处似，
谢家新染紫罗囊。

这首诗写的就是在秋光之中鸡冠花的风采。鸡冠花，形如花名，朱冠巍峨，昂首挺立，雄鸡引吭高歌之状。

有本叫做《碧鸡漫志》的书其中记载：鸡冠花种类颇多，有扫帚鸡冠花，扇面鸡冠，璎珞鸡冠，鸳鸯鸡冠，寿星鸡冠等，又说明，扇面者以矮为佳，扫帚者以高为趣。不过真正对鸡冠花有些领悟的，还不是我们过寻常日子的百姓。因为这些鸡冠花，真正一展风韵的是在秋光之中，尤其是在万物已经能够显现凋零之态时，能够一展风姿的还是在一些公园中大面积种植的鸡冠花。而且在秋季，尤其是到了深秋初冬，鸡冠花红色的花冠，使得有些萧杀的季节了多了些绚烂之色，这在那个季节的确是很难得的。

这就是鸡冠花的一个特点，秋天，在万物遭受秋霜之后，茎叶凋敝，唯独鸡冠花依旧朱红艳丽。而且按照中国老百姓的审美习惯，在那个物质生活并不富裕的年代，鸡冠花的这种品质以及特性，是使得人们依然能够保持这种闲情逸致的一个原因，尽管生活很拮据，但是居家的日子依然期待能够过得红红火火。鸡冠花也因此能够得到了人们的青睐。

不过那时对鸡冠花的了解知道的并不多，只是觉得虽然家里住的是南屋，朝向并不好，但因为母亲对于这些花草种植的不余毅力、辛勤拾掇，这些鸡冠花能够长得挺不错。而且每每是在院子里其他的花朵都开败了之后，唯有这些鸡冠花依旧让人感到那种艳丽的风采。

现在所住得院子里，类似这样的一些花卉是比较少见的，因为这些花不上档次，就是种一些花草和不多的树，也是什么银杏、枫树、玉兰什么的，这些树种尽管是比那些普通的槐树、梧桐树什么的要贵重一些，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对那些所谓名贵的树种不感兴趣，一是这些所谓的名贵的树种、花卉什么的，生长比较缓慢，而且遮荫的效果比较差。二是，这些树木，给人的感觉是缺少了不少亲民的情结，因此在心里还是对那些普通的树木，怀有一份亲情。

尤其是对鸡冠花，那种感情一如当年，这鸡冠花成活率高，给点土，浇点水，就能开花，就能开出一片胜似春光的绚烂之色，看上去就觉得喜庆，因此对于居家艰辛度日的母亲来说，这样的花，其实也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和信念使然。

其实，在我们开始写这个回忆小文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季节的因素，而是把鸡冠花、香草、薄荷、指甲桃都放在一起，来回味。原因有一个共同点特点，那就是这些都是具有草根情结的花草。

虽然在那个大杂院里，母亲不仅是种了鸡冠花，还有指甲桃、薄荷、香草等等草本的植物，可这鸡冠花还是比较具有自己的一些特点的，因此对于这些本来是被没有任何想象，种在一起的这些命贱却耐活的花草，却也是那个年代的一种过日子的积极乐观的态度，种花的感觉似乎不只是在这些花生长出来之后，开出什么颜色的花，而是那种播种那种日日不忘浇水的那种心情，是看着那些花花草草从萌芽长出花蕾，直到开花的心情。是那种期待它能够绽放属于自己花朵朵的过程。

那个大杂院，要被拆迁掉，不久会有新的楼房拔地而起；只是那些曾经生长过鸡冠花的院落，还是让人惦记着。

那些属于秋色绚烂颜色的鸡冠花，并不是高贵，可是有一种平民的气势和不为身价低微的勇气，敢于以自己的方式，笑迎萧瑟中的秋色，并以自己的浓艳特立独行于百花已经凋零的季节，有时即使是霜冻已经来临，或是已经有降雪挥洒，那鸡冠花已经定型的颜色，仍旧顽强地展现自己那颜色已经成暗红色的鸡冠，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陈述着老百姓的未来日子的一种盼望和期待，因为，只要是还在这里居住，那么来年的鸡冠花还是要种的。

只是后来，我下乡到了农村，回城后已经搬了家。现在是住在楼上，生活的情调发生了变化，屋里开花的植物很少，常绿的植物多了些，大都是可以净化空气、释放氧气的植物，可是对鸡冠花那种泼泼辣辣的花性，却依旧念念不忘。


（济南 李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