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在路上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9:36 编辑 <br /><br />　　　　　　　　　　　　　　　　彼时，在路上


　　画面里的人离去了。她被自己带走。她为另一个在世上活着的人放走了自己。我看到有人走进文字里，和我相遇。天黑过，又亮了。坐在一盏灯里，我的渴望被照亮，被穿透。有一团雾气，从早晨里来，迷离过我的眼睛。我知道，第一缕阳光到来时，它们会逐渐散去。

　　有一个人在那里。我说出来，指出彼时，灯色光影里，你的笑。我要回忆起，树枝和上方的月亮，是何时出现的。怀抱着快乐的心情，我在路上走，听自己的脚步声。想着，泥土板结的坚硬，起源于某个时刻，许多的脚印踏过去，一瞬间许多影子都过去了。那些可能的声音，都在我的背后。而此时，天光还在远处，朦胧的黑色覆盖着。我问自己：这是一条阒迹无人的路吗？

　　我看到了彼时，放在一个人手里的花。花从阳光过来时，打开自己，说出我心里的话。然后，蜜蜂飞过来，花粉是我的心血和笑容。我给了蜜蜂。它金色的身体，带走我的灵魂。那一日，它酿造的蜂蜜，落入到我的杯子里，在清澈的水的润泽下，进入我的身体。它们来报恩的么？那一刻，我身体和目光散发出柔软而香甜的味道。

　　我于是很多次睡到了中午，把黑夜当白天过了很多日子。那时候，有人说我在等待戈多。我不知道戈多到底是谁。或者我想象他更应该是一件我到处找着的东西。是的，在一个深黑的夜晚，我遇到一个在十字路口等待什么的女子。我问她：公主，为何深夜不睡。她说王子要来，王子要写诗给她。她说：你为何走到这个路口？一脸的落寞和寂寥。我知道，你是一个被很多人当着挺拔的树木看着的人，很多人透过你看到了春天的明媚，而你又为何总在冬天出现，在这寒冷的深夜？

　　我说：“这个人大概在找自己的东西。”她说：“也许他找的东西根本不存在呢？”“存在的，也许不属于他。”她这样疑问：“如果不属于他，那他又该怎么办呢？”“只有等，这大概是天意。“她自语：“有时候我不明白，是人决定天意，还是天意决定人。”“人的一生都是在等待他想要的。”她表示反对：“可是，等待是最不能执著的事。”“有人等到了他想要的最重要的，有的人没有。”她点头：“对，可是……那会不会就像等待戈多呢。”
　　“我老了，不等了。我要翻翻口袋，没准那里就有戈多。”她说。她说我也有，只是我不叫它戈多。她说，她在自己口袋里，找到了戈多。并警告我，说我没看到自己的手指，手指是可以点石成金的。说完，她就消失了。我想，她并不知道我兜里装着戈多。我只是有一点悲伤，我现在不能翻自己的兜，我知道戈多在无限的遥远之处，即使我从兜里拿出来，那也只是一个冰凉的硬币。

　　其实，我清楚戈多把硬币给了我，他走了。看着硬币总能想起戈多。我想戈多深夜送给我一个幽暗的花园，只有春天才有通道。在春天里，所有的植物都复活时，我就能看到前世。有一个女子住在那里，戈多没说，她是我的爱人，但我知道。是春天暗示给我的。有人说过，无论一个人怎么高大，只是一个整体的半个。遇到的春天里的人，才是他的另一半。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在哪里，所以常常迷失自己。

　　寄予自己，在通往天边的路上。那是一条有着花园的路。两边水草茂盛，溪水奔流。戈多说：一路行走，就是一路等待。这个过程，克服山石阻碍，挺过刀光风雨。我想象没有戈多等待的路上，不仅一片荒凉，更是没有呼吸的黑暗，如同没有一个让你寻找的东西一样。在那里，看着花都是贴着刀光飞走的，即使每走一步，它们变成阳光刺目的碎片。我坚信，那会是一种眩目的美。如同我在那里看到，过去的水急流奔腾着消失的美。

　　风景寄予到你所寻找的东西的身上，你会爱上黑夜。我对自己说。在路边，我要把梦卖出去，卖给有着高贵心灵的善良之人。去年的花园关闭了，那里的目光沿着黑夜走过来。每一次，离开都可能足够残忍，它们在时间的片段里，都可以是小小的死亡。那时，我会把自己寄予到一个孩子的身上，他（她）脸，就是一片宽阔的天地，安稳地睡着我的梦。

　　那个边缘，行走路边的沟壑里，水草已经消没。看不到，是一种形式和内容同时具有的残忍。波及心灵时，没有转身的余地。像刀光压到呼吸的脉搏上，那一片虚无的净土，也可以长出花朵，花朵里流淌的都是自己的血液。它们跟随我的影子。彼时，我的眼睛里已经印下在时间里早逝的花团锦簇，和我一起被带走。

　　一切都没有消失之前，流经眼和心里的，是攀附着盛大开放花朵的藤蔓。它们缠绕我，汹涌成内心的潮水和光亮。我因此允许生命放肆地占领每一片废墟，并等着微风送过来花园里的天籁声音。那么，有一个戈多馈赠的笑容，等着我。直至际遇的，最后一个瞬间。


　　　　　　　　　　　　　　　　　　　　　　　　　　　　　　　　2009-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