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与设想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23 编辑 <br /><br />回忆与设想
武俊岭
　　11月7日，山东水利学校79.6班的同学，于济南舜德大厦进行入校30年聚会。40个同学，到了38个。我们聊城三个到达时，同学们已走出房间准备合影。我们下车，见到28年没见的几位同学，名字还是能够喊出来的；于是便握手，便拍肩。

　　合影之后座谈。这次聚会，请到三位老师。1979年的时候，有两位刚刚40露头，正是人生的黄金时段。他们在课堂上口若悬河，让我终生难忘。现在，他们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个头，好像也矮小了一些。班主任徐老师57了，看上去显得年轻一些。同学们呢，有头发极少的，有头发变白的，有身板变弯的，有肚子变大——这其中，不知有多少磨难、有多少口腹之欲在起作用呢。

　　几位老师依次发言。之后便是同学们发言。

　　38位同学，有12个脱离水文系统。这些同学，都有大大小小的行政职务。水文系统的26位同学，有当上局长的，有当上副局长的，有还是普通一兵的；有评上正高职称的，还有只是中级职称的。

　　我虽然不善言谈，但不能不说几句。我首先表达了不忘师恩，再就是对所有同学表示感激——他们或者通过书信、或于小酌之时对我热情鼓励、真诚帮助。第三谈到我自1981年开始，便热爱上文学。水平如何，请同学们去看我的博客。
我这人一向低调——也许没有什么可以高调的；一向不多说自己什么。座谈会后，喝酒，我也是只叙友情，少谈名利。

　　此刻，坐在电脑之前，对于自己28年的人生之路，不免有一些回忆，有一些设想。

　　想想1981年的我，才18岁，真正的不谙世事。像一片树叶一样，被分配到一个偏远的水文站工作。当时，站上工作不多，于是自己便呆看树阴的移动。水文站在一个漫洼里，出门只见荒草遍生堤岸。没有花香，只有麻雀叽叽喳喳。此时的我，对人生迷茫得很；对所处的环境很不适应。每次回乡，别人问我分配到哪里去了，我便谎称聊城。白天里的光阴还好度过；一到夜晚，北风呼啸着，使得我像一只离群的小鸟。后来，我的一位堂兄谈到我的经历时说“我在你那样的环境，一周也呆不下去！”天可怜见，我竟然一呆就是20年——1981年至2001年。在这样的心绪中，我去聊城出差，跑到书店里买了几本文学书。回到站上，便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

　　我于1983年首次参加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自学考试，经过三年时间，顺利取得专科文凭。之后，我便开始写起文章来。

　　1985年的一个冬夜，我于大堤上往北漫步。忽然，看见东北方向的天空里有微微的亮光。我知道，那是聊城城市灯光映上了天空。我不禁对那里产生出极大的向往。随即，我萌生出写作的冲动。于是便立即回到房间，一口气写出一篇《鸡宿枝柯》的散文。此文于1987年发表于当时为数不多的散文杂志《散文》月刊上。

　　文学之路的开始，也是我人生坎坷的开始。

　　我于1983年开始自考，以及后来的从事写作，有一个最大的愿望便是调出水文部门。这个设想，曾于27岁那年实施过。我现在记得，当时找得是一位区委副书记，他当时答应得不错。但是，调动之事最后没有办成。对此，我一度十分沮丧。

　　在单位，因为我爱好文学，养成了一种孤傲的气质。这种气质，使得我看不惯一些人的言行——自然，他们也就把我视为另类。看不惯一般同事倒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我看不惯单位的一把手。除了工作关系外，我与那人没有私下来往；就是走在大街上迎头遇见，也不去理会他。文学，让我的是非观念很强。我就是认为那人不配当我的领导。再则，我评价单位上的头头，也有与一般人不一样的标准。一般人只是以对自己好坏为根据，来评说头头的功过。我则不同，我认为一个领导如果从单位利益出发，那怕是让我利益受损，我也不会去计较。但是，如果领导对我的所做，既不利于单位，又不利于我时，我就会愤怒，进而进行抗争了。因为这样的一些事，我曾经数次与一把手拍桌子、或者摔门而出。这样的话，我在单位，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1993年有一次较大的挣钱机会，好多人都去了，就是不让我去。但我毫不在乎，我写我的文章。虽然在具体事情上，那人对我也并不是一味的不重用；但是，职称晋升、住房分配之类关系我的切身利益上，他却是不向着我说话。这些，自然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我有失落感，但我坚持着，决不向他有所屈服。

　　在整整20年的测站生活中，我在饱尝了人生的孤独与寂寞；饱尝了人生的苦味与辛酸。所幸的是，四十多岁的现在的我，身体依然十分健康。

　　难忘这么一次，我在高唐水文站连续工作了七天，河里的水位还没有下降。这个时候，接到妻子的电话，说儿子昨天晚上发烧到40度。我听了二话没说，简单地向临时工交代了一下工作，就返回了聊城。进家，得知儿子昨天夜里烧得迷迷糊糊，妻子用了半斤多酒给他擦试身体，烧才慢慢退了的情况后，我立即生出极大的自责。是的无能或者说倔强，才导致自己不能与儿子天天在一起，在他生病的时候不能给予有力的照顾。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辞职，在城里开一间门市，省得每年夏天在风雨里受苦，省得忍受与妻子的分离。但是，这样的事情，终于没有做出。

　　水文工作，总是在风雨里进行。别的行当的人们，刮风下雨时往家里跑，而我们却是要往外面跑。好在，我自小就好在雨天里到处乱跑，锻炼出相对强健的身体，所以，我能够在20年的风雨里平安度过。1992年7月，我曾经带领几个同事，于深夜里测量下比较大的流量。1998年，我与临时工正在一个乡镇购物呢，突然狂风暴雨来临，我们两个于雷声轰鸣里回到站上，测下了较大的暴雨资料。这样的工作，都有一定的危险性。

　　生活，自然也是极为艰苦，或者说泛味的。有的时候，大雨连续七八天，购物成为极其困难的事。我们就只好一天三顿面条，或者一天三顿面疙瘩——我做得还很好，软软的像是丸子，汤里再放些青菜。吃得虽然简单，但几个人一起说说笑笑，这饭也就变得有滋有味。最苦的是一个人在站上时，做好饭，独自面对着，也就减少了胃口。如果再是过了国庆节之后，冷雨菲菲、黄叶飘飘；一人出出进进，寂然如僧。一丝悲凉，就会从心底油然生出。

　　但是，于坎坷中、于寂寞中、于卑微中，源于生命深处的求知欲，却是愈来愈烈。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是高强度的阅读，使得我的灵魂高贵，使得我的精神丰富。

　　在那20年里，不论我到何处工作、出差到哪里，打点行装时，首先考虑的便是带什么书。我的阅读速度是：一天，小说100页左右，历史60页左右，哲学则相对少一些。于仅仅食用面条的肠鸣声里，我与薄伽丘小说中的人物对话。于凄风苦雨里，我被莎士比亚悲剧人物的命运所震撼。于白天测量的劳累间隙，我品味尼采的孤独。在奔流的河水边，我体会苏轼的不合时宜。于个人升迁的不顺心境里，我羡慕明代士子年纪轻轻便成了进士，进而开府建衙。自然，在阅读之余，我的写作也一直坚持。现在想起来，最让我幸福的是1995年前后。当时我的工资很低，有几家南方报纸不断地发表我的文章。一篇30至50元的稿费吧，这相当我月工资的1/4。每当稿费来了，我就去买一只本地公鸡，在煤球炉上炖好，一家人美美地吃。儿子当时六岁多一点，饭量极好。看着他那样香地吃饭，我心里十分幸福。

　　人生之路上的困厄，结束于1999年。那年春天，头头让我任一个水文站的站长。干了三年之后，于2001年调回机关，任政工科科长。至此，我才慢慢地顺遂起来。

　　我一个人做政工工作，时间不长便得心应手了。我虽然不善说话，但我善写。于是，单位上的宣传、文字材料，都归我一人负责了。政工工作的性质，便是会议较多。这样，我便在短短几年内转遍了山东各地。进而，还一人独自去了四川一次，南京一次。这些游历，扩大了我的视野。

　　这个时候，我又开始了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自考。2003年，闹非典，3月份整整一个月没人喊我吃饭喝酒。于此我便全力备考，一年考下来8门课程。2005年，完成本科段全部课程的考试，获得山东师大颁发的文凭。这之后，我在阅读写作上加快了速度。并且在明史研究上，接上了九十年代的阅读。小说、散文两种文体，我交替写作，数量还是比较大的。

　　2008年，取得本科文凭的第3年，我顺利地晋升上高级经济师。今年开职称工作会议时，伙计们称我是最后的幸运：自09年开始，必须先考下经济师资格，才能晋升高级经济师。2009年6月，通过全体党员无记名投票，我进入党组，成为领导班子成员。

　　在7号的座谈会上，我得知水文系统的同学们，有3个正高、1个中级，其他均为副高——副高工资略高于副处级；有3个地市水文局正局长，5个副局长。水文系统外的同学，有1个正县，１个副县，几个正科。

　　有两个同学的介绍让我产生联想。一个是本地的，他于1989年调到他那个县里。他说他现在是全体同学中工资最低的。另一个同学说，我是同学们当中职称最低的，还是中级，还是在水文测站工作。

　　环境，写到这里不能不说到环境的重要，请同学们原谅我这样说。正高的这3位同学，有2位长期在省水文局工作。工作面广，再加上自己的努力，使得他们成果较多，职称上去得较快。这些同学，对工作于基层的同学十分关心，在职称上帮助准备各种材料。

　　同学们在行政职务上的差别，自然与本人际遇、个人能力有关。对此，我不想多说了。

　　下面我想写写设想。

　　四十不惑已经六年了，虽然我的心态还十分年轻，或者还可说是“少年儿童”——我与同事下象棋，如果输得多时，会孩子气地把棋子摔到地上；但毕竟是46岁的人了。职务上，无论行政还是技术，都到顶了。这样的话，对人生就不能不有一点新的自我设计。

　　工作上，做好，一定要做好。自己的分管的工资、职称，与职工的切身利益有关，马虎不得。在工作上，慢慢地让年轻同志多干。与自己的工作有关的酒场，应该参与，并且还要参与好；与自己无关的，坚持不去参加。饮酒，一定要在量上控制：白酒三两，啤酒三瓶。

　　这之后，便是我自己的阅读与写作了。写作，小说应该当成首选。小说对记忆的要求，胜过散文、杂文。自己虽然以记忆力强自信，但也不能忽视自然规律。写小说写到66岁，然后再写散文、杂文——这毕竟是宜于老年人的文体。

　　工作、写作，都必须要身体健康的前提下进行。

　　饮食，在家以清淡为主。在外时，多少吃点肉类。想想一肚子肥油的皮囊，自己的感觉就不太好。每天的晚饭后，只要没有特殊事情，一定要去散步、快速散步十华里。生命在于合理的运动，坚持近20年的散步要一直坚持下去。

　　这设想虽然简单，但如果分毫不差地实施，也非易事。因为人生最大的敌人，往往就是自己——佛家所言的“贪、瞋、痴”，应该引起重视。
（4014）
　　　　　　　　　　二〇〇九年十一月八日于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