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背影(外一篇)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45 编辑 <br /><br /> 文/万禹
阴霾的天空，黄昏暮后，暗淡渐渐融化了乡村的背影，只有几处暗影，连同那些树的影子，一同与黄昏在电线上颤动，与栖落的鸟准备一同归巢。远处的山丘，圆形，突兀地，一起一伏，像谁喘动的肚腹。黄昏的乡村味道是新鲜的，夹着些驴羊牛粪沫烧灼的气味，构成了它独特的味道。我在猜想，此时，一个女人正坐在暖和的炕上纳鞋；男人则囫囵地躺着，神情渐渐在土炕的温暖里进入睡意；而小孩则是不知疲倦地在屋间的地中央玩耍——这就是村庄的温暖，乡村的幸福！
我伫立良久，很久了，都不曾从那渐渐黑下去的暗影里，从乡村的气味里走回来。我只想好好端详端详它看我的眼神，用我的鼻息、神经来触摸乡村的，那个立体的，在我的脑海里翻覆的栩栩如生的背影。
不知道，今天它为何如此稀罕，它——就像我又看到多年前的一副身影——
也是这样的一个黄昏，母亲在屋前屋后地忙碌着，那个破旧的房屋，依然在生活的背后静默着，父亲依然没有回家来。所以，屋里的空气也显得格外单调，以致有些死沉，就连家的感觉都没有了。我感到孤独，感到身体里一下子涌起的寒冷。暮色渐渐降下来，母亲端着做好的饭，我囫囵吃过，冷才从身体里渐渐驱走，我也才从母亲疲惫的身影里看到些许的温暖。晚饭后，我一股脑儿爬上母亲煨填的暖烘烘的热炕，等待母亲的到来。母亲洗完锅碗才拖着疲惫的身影走进屋来。母亲上了炕，我就那样偎着母亲，本想，是想和她说会话，却几时早已听到母亲轻轻的鼾声……
那也是个冬天的傍晚，阴霾，寒冷，如此地相像，唯一不同的是，我如今变为一个人。是啊，我已经长大，已经能够离开父母的怀抱了。而母亲呢，她也变成了一个人，她的孤独呢？我能理解吗？在过去的五年里，我走走离离，离家去外地找工作，却始终没有时间来陪伴她，她的心里该有多么的孤单。望着眼前的身影，我还是依然牵挂乡村那单薄的身影，似有些苍老，面目也有些沧桑。
我的眼睛顿时湿润了，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这个村庄的背影，我几时了想把它的那种静穆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其实，我已经有了它的一张老照片，因此，今天我才如此地触动。
当又一个冬天到来的时候，不管是刮风下雪，我还是愿意每天坚持在这望一会，每天它都好像有些不同，每天它都好像悄悄地改变着什么——从明亮到暗淡，到隐没；再到明亮、清晰……如此周而复始，我的生活也周而复始，我的记忆也周而复始，反复地映显这那个画面——她，我的母亲，那副衰老的身体，蹒跚地走着的背影。
2009-2-6 望山
我家的屋后便是祁连山。小的时候，我常喜欢坐在房后的土坡上了望，从小可以说就是这样望着山长大的。
当每每惊叹于祁连山的巍峨磅礴，心灵又每每被震撼，便时常感发于谁创造了这样的庞然大物，我缘何这样渺小的疑问。从那时候起，我就相信那一定是神的所为。因为只有神才有那么大的力量。而在那个时候，像女娲补天和最后她的身体化为山川万物的故事是我早已知晓的。而正是因为孩提时的这种稚嫩，这种不解，才痴恋，才结下这不解的情缘 ，但也悄悄在心里滋生着一颗萌芽——希望能在长大后登上这座大山。
1993年，我随父母有幸第一次登上祁连山，第一次领略祁连山的风采。第一次与我心目中的大山那样近地接触，心情当然是不一样的。看着山上的冰雪，和峻拔的山峰，不禁令人赞叹，这是何等的雄伟壮观！它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沿着窄小的山路一直向山上爬去，越往上，山上的雾气便越是浓重，云层就好像低低地压在我的头顶。我想起苏东坡的一句词——“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而越高的山，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望及的。
而在后来，我又多次去过祁连山，但每次去时，那种登山、望山的欲望仍然不曾减退。每每登上山，山就显得亲近了许多，就像家乡望山时的心情，觉着自己也像山里长大的孩子，也像是山的孩子。
几年前，我学校毕业，在工作无处着落的情况下，我去了省外。但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也还是处处碰壁，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那里工作就好找。每每望着那里矮小的山峦，心里不免惆怅，奈何这山也是不一样的，家乡那高大的身影再也不曾见到。外省的山虽然葱郁，山中树木茂密，但还是没有家乡大山的雄伟高大，我依然想我家乡的山，而只有望着那山，我的心里才踏实！
在外省呆着了一年多时间，我时时都在想着回到家乡去。一年后，我毅然地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一下车，祁连山高大的身影便又一次引入我的眼帘，我的心里怦然升起希望。我知道，那才是我想见的大山。
现在，我在家乡已经工作七八年了，也到了而立之年。每每感到走上社会的诸多忧心烦恼，使身心倍感疲惫。但是每每望一望眼前的大山，好像就有了像山一样博大的胸怀，就能包容万物，就能承载下万物了。心情也因此好起来。
直到现在，我依然保留了每天望山的习惯。每天晨起，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将目光伸向窗外，向远处的大山望一望……
写于2007-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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