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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夜访莲花山

2020-09-24叙事散文蝶梦庄生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06 编辑

  至深圳第二日,刚吃罢晚饭,接连襟老孙头电话,邀我夜游莲花山。月色甚好,踏着霜一般洁白的光影,我们由西北门步入园区。老孙头学识渊博,且是老深圳,知道许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06 编辑 <br /><br />  
  至深圳第二日,刚吃罢晚饭,接连襟老孙头电话,邀我夜游莲花山。
  月色甚好,踏着霜一般洁白的光影,我们由西北门步入园区。
  老孙头学识渊博,且是老深圳,知道许多莲花山的掌故。他一路侃侃而谈,莲花山海拔532米,算不得雄伟险峻。它亦无几多历史积淀与文化内涵。就是凭借浓浓的人情味,感动了众多生活快节奏的深圳人。
  听了这番说辞,我也来了兴致,随口吟哦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穿过矮树林,沿着健身石径,拾级而上。青灰色花岗岩台阶,一步步将我们引入佳境。
  随山体自然起伏,小径不断变幻方位,时时给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山道旁多为合抱参天大树,枝叶茂密,屏去了街市喧嚣,使人恍若置身于红尘之外。
  半山处,有亭翼然而立,走的有些乏了,便入内稍事休息。清风徐来,拭去额头微汗,感觉分外舒畅。
  老孙头说,这半山亭,观景极佳。或朝或夕,浓雾弥漫,夕阳渲染,晦明变幻,气象万千。四季有草木馥郁,旦夕有禽鸟婉转。倘若幸运,邂逅个把顽皮的猕猴,也未可知。
  置身于黑黢黢的树影间,仰视朗月闲云,俯听虫吟竹喧,推心置腹,倾心交谈,颇觉几分禅意,而又一时难于言表。
  告别半山亭,继续攀登,顷刻之间,峰回路转,山顶广场便突现于眼前。
  与方才的宁静清幽相较,这里则是另一番天地。人头攒动,络绎不绝,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弹吉他的洋妞,舞双剑的老者,怡然自乐,各得其所。银发翁媪,相搀相扶,一路耳语相媚。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群打工妹,她们长发披散,追逐嬉闹于人群之中,看来,这些乡下女孩已逐渐融入深圳社会。
  山顶平台,为莲花山主峰最高处,凭栏四顾,全城景观尽收眼底。指点着灿若繁星的万家灯火,分不出何为天上,何为人间。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矗立于灯火海洋之间,真让人领悟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佳妙。
  据老孙头介绍,此处赏月最好,今年中秋夜,深圳市民汇聚一园,人多的几无插足之地。指着栏杆外的山坡,他又说,下面种植了近万株凤凰木。开花季节,放眼看去,姹紫嫣红,煞是壮观。充溢着“满山红遍,层林尽染”的诗情画意。
  邓小平青铜铸像,是山顶广场的主题。六米高的塑像,屹立于汉白玉台基上。呈大步前行姿态。造型设计,极具动感,堪称别出心裁。仿佛那铿锵有力的足音,使整个深圳市都能听见,。老人神色欣喜而凝重,是为深圳的高速发展而欣喜,也是在为任重道远而思虑。
  流连许久,方才沿登山主道下山。主道为柏油路面,很宽,可对行两辆轿车。一路多设有造型别致的路灯。老孙头指着道边的一所屋子问,猜猜这是什么处所。我仔细打量了一番,灰墙黑瓦,颇有几分徽式风格。这雅致的建筑,究竟是干什么的,我实在猜不出。他笑着告诉我,这就是厕所呀。这种造型与园区其他建筑协调,灰黑色调,散布在红花绿叶之间,给人以舒适安宁的感觉。
  我忽然产生一个疑问,一路上这样建筑很多,难道都是厕所,建这么多厕所,是否有些多余。
  老孙头又笑了,夸我问到点子上了,他让我看路边立着的一块蓝色指示牌。原来莲花山公园还有另一项功能,发生各种灾难时,疏散市民的避难场所。看着蓝牌,我默默祈祷,但愿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走到山底,是一个丁字路口。往右走,通向花卉中心。老孙头说,这几日,热杜鹃开的正旺,要是白天,可以看见,淡紫、洁白、橙黄的色块,斑驳陆离,交相辉映,仿佛给莲花山披上一幅锦缎。
  望着前方灯火阑珊处,老孙头说,那边还有两个广场,椰林广场和舞林广场。是市民们健身娱乐的活动场地。天晚了,还有很多好景致要看,今天就不去那边了。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向丁字路口左边走。前行了几十米,一汪碧绿的湖水映入眼帘。老孙头说,莲花山原没有湖,这湖是人工围堰造成的。有这三万平方水面的映衬,莲花山就活了,显得更有灵气。
  说着,他领着我绕湖一周。整个湖面处于山谷中,被两面山体环抱着,呈锐角三角形,一道堤坝将它分割为两部分。靠里的部分较小,有半池莲花,时序已是深秋,虽在岭南,莲叶也略显衰败。老孙头不无遗憾的说,早来一个月就好了。像今天这样的月色,正好领略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现在自有“留得残荷听雨声”了。他蹲下身,侧耳倾听水中的动静,说,你听鱼在荷叶下游呢,这个季节的鱼最肥,说着,随手朝水里扔了块土沫,哗啦一声水响,一条两尺多长的鱼跃出水面。这是条鲶鱼,至少有二十多斤。湖对岸有几个夜钓者,绿色的夜光漂时起时落,看来他们正忙得不亦乐乎。
  临大道的部分水面宽阔,也热闹许多。两岸长满青树翠蔓,一个个长条木靠椅隐藏其间,少男少女们相拥着,说着悄悄话。水面上游弋着几只彩色的鸳鸯舟,划船的也多是谈情说爱的年轻人。
  船码头就在靠近路边。曲尺形的台榭悬浮水面,远远看去宛如旧时乡村的戏台。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头老太太,在台上引吭高歌,唱的多是《在那遥远的地方》、《绣红旗》、《乌苏里船歌》一类怀旧歌曲。周围山体的环绕,形成了天然的回音壁,歌声在山谷间回荡,音响效果非常理想。老孙头告诉我,这是天然的水上音乐厅,唱歌的多是附近的音乐爱好者,每当月上柳梢头时候,他们就相约来到这里,一展自己的音乐天赋。他指着一位衣着时髦的女士,说这位是他的邻居,快奔六十的人了,还有这么好的精神头。
  桨声灯影,笙歌琴音,恍如画中的仙境。我想那些坠入爱河的年轻人,一定是陶醉在着美好的氛围中。当听着这婉转悠扬的乐音,嗅着弥散着桂子清香的晚风,他们会不会也如看社戏的迅哥儿一样忘神自失。
  离开水上音乐厅,继续向东前行,当走上一处高坡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乐音在足下震撼。老孙头见我有些疑惑,让我站在路边朝下看。透过树木的缝隙,我看见一二十盏散乱的悬挂在树枝上,把个两三百平方的场地映照的朦朦胧胧的,一对对舞迷随着蹦叉叉的节拍,快三慢四的翩翩起舞。
  老孙头说,这里本是一个休闲茶社。一蓬丛竹遮天蔽日,是个乘凉的极佳境界。广东人有喝茶的习惯,他隔三差五的也会来这儿坐坐,和老朋友们品茶聊天,打牌博弈,感觉到格外滋润。到晚上,这儿就成了舞迷的天下。因为地势低,又有树木遮掩,人们就送这儿一个雅号,地下歌舞厅。
  我看见路边有一种植物,枝干像竹子,叶子象鸟的羽毛。问老孙头,是不是这种竹子。他摇摇头,不是,那是丛竹,几十上百根生在一起。你不是喜欢听葫芦丝曲子吗,这就是月光下的凤尾竹。
  他让我向远处看,告诉我,这就是公园最大的草坪,八万平方的椰风林大草地,种植的多是棕榈科植物,很有热带、亚热带风貌特色。看见那片黑乎乎的棕树林吗,那就是有名的婚姻角,每到周末这里都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是公园组织的吗,我问。
  不是,自发形成的,红娘多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哦,那是红奶奶了。我打趣说。
  别小瞧了这些老人,她们的口气大得很,要为一百八十万剩男、剩女找到生命的另一半。
  说着说着,不觉走到丁字路的尽头。这里是一个荔枝园。道路两旁,荔枝树一棵挨着一棵,一眼望不到头。树形和桃树挺相似,高矮也差不多。叶子色彩很浓,密的不透缝。
  我看见那树梢头有些浅色的东西,问是不是花。老孙头摇摇头,这是新叶,浅浅的,带点粉色。荔枝春天开花,花黄黄的,很小,和橘子的花很相像,还没有新叶好看,没有什么观赏价值。
  荔枝红了时候,果园里最热闹,大姑娘小媳妇在果园里忙碌着,欢声笑语传的老远老远。成熟的果实,红彤彤的,像一簇簇绣球,压弯了枝条。若是你不小心,会让果子碰着头。闭了眼,你会嗅一缕缕甜味的清香,馋的你直流口水。
  听他说的如此娓娓动听,我不由感慨道,难怪苏东坡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呢。
  穿过荔枝园,就是风筝广场。先不明白为什么晚上要来风筝广场,到这儿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晚上放风筝的人不比白天少。广场的面积比椰风林草坪略小,一个小太阳将广场照的如同白昼,夜空里有各色光灯闪烁,比星星更耀眼。更美丽。记起昨天晚上,老孙头从火车站接我们回来的路上,看见天上有五颜六色的小灯,他笑而不答,原来这家伙卖者关子呢。
  老孙头解释说,广场在莲花山的东面,随着微地形产生上升气流,这里成了放飞风筝的最佳场所。只要不下雨,满天都会飞升起各式各样的风筝。这是深圳的一道风景线。
  附近有个老头在卖风筝,我过去比了比,嘿,比我人还高一头。风筝上缀着许多小灯泡,随着控制器的指令,不断地变换图形和颜色。
  仰望夜空,望着不停变幻的彩灯,觉着晚间的风筝更具魅力,更具梦幻的色彩,人们不仅是在放风筝,而是在放飞自己的梦想啊。
  横穿风筝广场,老孙头又把我带到一处新的景点,是一个刚开发的湖。湖不大,名字倒挺有诗味,晓风漾日。
  老孙头说,他前几日来过一次。那是清晨六点多钟,轮盘的朝阳,冉冉升起,倒影映在水底,红彤彤的,像一块玛瑙石。微风吹拂,湖面上卷起层层涟漪,红玛瑙石溶化开来,染红了满池清涟,仿佛是谁打翻了一盆胭脂。湖镶嵌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又像是绒线毯上,卧着一个睡美人。
  他是一个挺执着的人,还想看看这里晚间的景象。等我们走到湖边,他兴奋地惊呼起来。那情景和他早上所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色彩不同,由金红变成了银白色。街对面有一排楼群,霓虹勾画出清晰的轮廓,倒映翡翠的明镜里,显得更为绚丽多彩。
  这湖的西北角,有一座铁架桥。桥下是一条小溪的出水口。难怪湖水这么清澈透明,是有源源不断的活水加入湖中。
  站在桥上,凭栏向西望去,月光下,一条清溪隐约可见。它在斗大的石头夹缝蜿蜒爬行,时而看得见,时而又不知去向。跟着潺潺的流水声,我们一直向源头走去。
  小溪的源头就在莲花山脚下,隐藏在雨林谷深处。谷中空无一人,茂密的树叶遮挡了月光,且没有一盏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阵阵凉风袭来,使人汗毛倒竖。我们大声唱歌壮胆,忽听得黑地里,“哇”的一声怪叫,一只大鸟扑扇着翅膀,从我们头顶上飞过,消失在峡谷深处。
  我们吓出一身冷汗,慌忙向有灯处跑去。灯在一丈多高的崖壁上,根据经验,有灯就有路。我们手脚并用往上爬,好容易才攀上陡坡,果然有一条石板路。
  顺着石板路,又走了七八分钟,终于看见一条柏油大道,道边立着块示意图,原来我们已经转到清风路上了。
  这条路老孙头来过,我们沿着清风路绕山而行,再翻越灯旗岭,就可回到西北门。
  我问老孙头,有没有没去过的景点。
  他说还真有,就在西北门旁边。进西北门往左走,可以看见一个桃花林。半面山坡全是,中间没有一棵杂树。每到阳春三月,讨好盛开,落英缤纷,远远看去,犹如一片绯红的轻云,飘落在石壁上。
  桃花林上面,还有一处景点,花溪。名字很有诱惑力,说不定沿着溪水,溯流而上,可以进入桃花源。他多次探访,一直未能如愿,问园区的工作人员,也都语焉不详。他不无惆怅的说,是不是所有美的事物,都像维纳斯,总要留下点遗憾。
  这种扑朔迷离的遗憾,正是美的魅力所在。我安慰他说。
  到西北门时,夜已很深。出门时,看着石板路上从横交错的树影,我想,天天都有好景致,可是,像我们两个一样疯狂的人还会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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