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母亲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29 编辑 <br /><br />`
　　绿叶变黄，我感觉秋天的脚步愈来愈近。那些纷飞的芦苇，家乡的小径，记忆中的房子，小桥流水的
沟溪，橘树上挂满的坚果，鸟儿叫醒的山峦，是否还是我熟悉的一切。沿着故乡的坡度，当我用青春、活
力抚摸它时，清晰和模糊的乡音，是蝉歌和蛙鸣。每一次的心跳，只因太阳还在，记忆中的田埂还在，清
风还在。唯一被遗失的，则是母亲在岁月深处渐老的容颜。
　　我从记忆中的故乡，走出大山，大山之外，有太多的悲哀和惦念。迎风而老的母亲，在每一个夕阳下
的夜晚，在无数次的山垭伫望中，流出的泪液，都是一种沧桑。
　　母亲疲倦了，曾经美丽的容颜，刻着皱了又皱的纹路，因为生活的细节里，是灶台、炊烟，是劳作和
牵挂，是时间的风，内心的疼痛和幸福，重了的是母亲的脚步，轻了的则是母亲的担心。当我独自成为这
个世界的分子时，丰满的是自己的阅历和人生，我每一次张开的羽翼里，都能记录母亲的嘱咐。于是，我
领悟的空气里，都萌芽着母亲的艰难和孕育，领悟着飞翔的翅膀里，有母亲的欣喜和牵挂。
　　在母亲的眼里，儿女，土地，粮食和劳累，如同桑葚和雪梨，有阳光和雨水，爬满山坡。岁月中的霜
思和渐显的白发，在瞭望、沉默中渐渐拉长。我对这些记忆，成为切肤之痛，但痛感却在慢慢消瘦。
　　挽着母亲，这是很久没有的事了。现在摸着母亲的手，就像花朵吻着风，阳光吻着大地。搀扶着母亲
上山，看她指点美丽的元素：山峦、清泉、野花、土地中的作物，以及鸟语、虫鸣，还有我的丰韵，让我
在母亲的唠叨中，感受一种美好和奢望。
　　我知道，故乡铺就的那条石板路，像蚯蚓一般蠕动着时间的尘埃，镌刻着母亲的容颜和满头的霜花。
我在开学前，陪同母亲去田间摘熟透的果实。看着母亲佝偻的身躯，我在臆想一首田园诗作，把秋天一串
串红艳的词语，涂成橘黄，挂在旷野的高度，看故乡真实的故事。
　　母亲是不懂得我偏好的诗歌的，她只知道黄土地种出粮食，种出绿色和果实。我只知道在我贫穷的乡
村和苦难的童年，母亲用无言的忧伤，如同种子一样，填补着我空荡的内心，滋养着我清瘦、磊落成长的
傲骨。
　　看着院内的青草、背篼、井水、屋檐、铁锅和炊烟，像不可言状的诗歌，细读百次千回，也难以入得
儿时的佳境。视线模糊的瞬间，故乡的一切，竟然还是这样饱满，亮眼。或许钟爱母亲，才知道自己的童
年，在辛酸中，竟是如此的美好。只因母亲用苦涩喂养了我，让我现在如鲜花般万种风情。
　　其实，故乡是一个沉重的梦，我用漂亮的粉笔写了很多年字，也无法描摹出故乡的山水林木的靓影，
和母亲内心脆弱后的坚强，质朴的母亲像一簇花朵，在我的精神支柱里蓬荜生辉。我挽着母亲的臂膀，细
数日月星辰，细数花开花落，看蜂飞、蝶舞，看自己由孩子变成母亲，抚摸自己的骨头和母亲的骨头，丈
量来世的路。
　　在逐渐昏暗中的夜空里，看故乡的悲欢，看逐渐荒废的田园，看还在忙碌的母亲背影，羞愧又袭心头
。我知道。缤纷的春天，也会抚过自己光洁的额头，像一穗成熟的稻谷弯下头来，体验母亲身体弯曲的幅
度。这如同一张网，网外是我的城市生活，网内依然是故乡的念旧。肉体在网外，灵魂却被罩在网内。于
是，命运的漂泊里，总刻着泥土的芳香，和对母亲不尽的牵挂。
　　故乡如一道深蓝的伤口，总在我牵挂的时候痛着。想起菜根的清香，想起农忙时，母亲播种的一蓑烟
雨，想起河水的静谧和乡村飞翔的小鸟。夜空里逐渐拔节的，则是记忆中的乡村和童年。
　　面对母亲，我有一种愧疚，深深地在我感恩的方向，细数回家的路……
　　（2009.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