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朋友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27 编辑 <br /><br />　　　　　　　　　　　　　　干杯，朋友　　　

　　雨后的夜晚，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打开音箱点一首田震的《干杯朋友》，她沧桑而大气的声线把这首歌要展现的并不深刻的意境诠释的淋漓尽致，以至于让沉浸其中的听者那过往的离愁别绪又涌上心头。
　　十多年前，在石台一个小镇上，即将高中毕业的我们，与各任课老师在某饭店进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聚餐。五六张大圆桌，挤满了有些伤感而又有些兴奋的男女同学。饭店老板把一箱箱啤酒搬在每一张桌子脚下，女生嚷着要饮料，被调皮的男生们轰闹着拒绝了，老师们在一旁只是咧嘴看着我们，并不如往日那般干涉学生饮酒。
　　我们一桌全是女生，透明玻璃杯里的啤酒泛着白色的泡沫，我们看着眼前的杯子，都笑而不语，不知道是谁先端起了杯子，建议大家同干。我们都站起来，十只手臂像十根藤，将十杯酒紧紧地缠在一起，从上面望去，更像一朵镂空的玻璃花。我们有点扭扭捏捏地将杯中的酒碰来碰去，也不知道碰了多少回，才杯空酒尽。那杯酒，于我们那些不曾饮过酒的女生来说，是涉世的壮胆酒，也是与日日相处的姐妹们告别的酒。
　　那边的男生们早已轰轰烈烈地推杯换盏，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还有他们豪爽的一声声“干”，将那晚小饭店的生意渲染得红红火火，过往的人都把脖子抻得老长往里多瞅几眼。我看到平时不善饮的那个男生，胸前放了四五个空瓶子，他的手却还在开启另一瓶。旁边的一位，将他的手按住了，他们象两个扳手腕的对手，你来我往，最终那个男生还是将瓶子打开了，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我看见他站起来都不甚利索，另一只手撑住桌衔才没有一屁股坐下去。他们俩搂住肩膀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突然的沉寂，来自老师们亦端着杯子向我们走来。这多像平时上课铃敲响了，老师匆匆走进教室，我们的聒噪突然停顿，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但那种安静只是浮于空气，老师转身我们又在底下窃窃私语。而此刻的沉寂，来自心灵。
　　首先来的是校长，他一改往日的不苟言笑，先是逡巡每一张脸庞，像要把我们牢牢刻进眼眸似地，真诚而和蔼地祝福我们每一位即将离校的学生，最后与我们共同干杯。就是这位校长，在开宴之前，在我的毕业留言册上龙飞凤舞地题了首镶名诗，其中就有一句：趁年轻，红红火火创未来佳绩。
　　紧接着是我们年轻的老班，这一次，他没有对我们进行与之年龄不符的说教，而是一手握一瓶啤酒，往桌子上一放，另一只手将酒杯举到与眼镜平行的位置，头却慢慢低下去，又猛地抬起来，说，同学们，来，干了！喝完，握着瓶颈转身就走，我们看着他的背影，与另一桌的十个人十只酒杯亦碰得清脆，那声音在沉寂的大厅里突显，像要碎裂般的响。
　　那晚，老班却没醉。有点酒意的男生们勾肩搭背，走走停停，我们女生在小声地嘀咕着一些平时没说够的私语，只有老班，一个人走在最后，亦步亦趋，像一只老母鸡，要把每一只雏儿拢进窝里才收拢翅膀。
　　第二天送别的时候，那张同样年轻的脸上始终泪流不止。半年后他在给我的回信里说，总是把现在的营销班说成“我们乡企班”。因为，我们是他从教的第一届学生。对于自己人生路上的N个第一次，又有几人能忘？
　　回到宿舍后，我们一宿未眠。在教室里燃起了烛火，临时开起了小小的晚会，到位的每一个同学都要表演一个节目。其中就有一个同学用口琴独奏了一首《干杯，朋友》，娴熟的琴技，如诉如泣的曲子将次日就要离别的同学们吹得泪流满面。
　　此刻，音箱里仍然在播放着这首歌：“朋友你今天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其实，这应该是最好的送别方式，也许是孤酒相对，也许是觥筹交错，轻装上阵才是最美好的祝福。
　　来，干杯，朋友！相信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