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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记忆通道之煤棚

2020-09-16叙事散文摇曳风铃
煤棚的年代已经走远,似乎同燃烧的介质那样,早已从眼前飘渺。但它留在我们心里的记忆却常常被唤醒,白云一样在眼前再度飘过。对煤棚的记忆来源于对散煤到成品煤的映像。七八十年代,电还是稀缺物,有些地方还是采用定时供电制,并且限制灯泡的使用功率。所以

煤棚的年代已经走远,似乎同燃烧的介质那样,早已从眼前飘渺。但它留在我们心里的记忆却常常被唤醒,白云一样在眼前再度飘过。
对煤棚的记忆来源于对散煤到成品煤的映像。七八十年代,电还是稀缺物,有些地方还是采用定时供电制,并且限制灯泡的使用功率。所以那时电能做饭几乎在百姓的厨房里很少见。煤也是供给制,每月排队限量购买,买来就储存在煤棚里。煤棚就是煤的安放处煤的家。和人一样,得有安身立命之处,虽然频繁更新,却也源源不断,生活在继续,煤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就不可替代,当然煤棚的使命也就不会短期搁浅。我是七十年代才见证煤棚的作用的,但完全可以推断,它是和煤同期诞生的,亦或六十年代,或者历史更长。
那时候大多是平房,家家居住面积受限,室内根本没有煤棚的立足之处,它们几乎都被安置在屋外的墙根下,依附着自家外墙。煤棚或深或浅,或大或小,或高或低,全看自己实际,人口多,煤量大,自然盖的大些,但都没能超过房脊的三分之一。还有居住面积稍大些的,有几面墙的,还可以扩大和增加煤棚数量和面积,比如我出阁前的家。在一方高出海拔50米的半山腰上是我父母单位的家属区,亦是过去资本家的休养生息地,住着几百户人家,每家有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里有树有花,就是没有留及煤棚的地方。有对应的卧室和小院,就可以在大门口外两边各自成一,盖的两间煤棚(说垒比较确切,专业性太差),一边专放煤,一边放置点燃的介质材料,比如木块,树枝之类。平房时期的煤棚是靠自家建设,尚无统一规划和模式,根据自家能力筹建,大部分进入后身体无法直立,需要稍稍屈身,并不影响使用。家家如此排列规划,看起来到也顺眼。到了楼房时期,都是单位承建,个人不用负担费用,完全是职工享有的一部分福利,基本都是在楼前整齐列队,有单面也有双面,双面是临街的楼房后移所致。在石油液化气尚未普及的九十年代前,煤棚一直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密不可分,且占据一定的使用频率。

这些由公家或者说单位承建的煤棚到了一定数量级就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从九十年代始就比较突出,似乎是随着人在企业或社会的地位攀升亦或其它原因,比如企业里的干部楼等等,煤棚的建设就别出心裁,不仅宽敞,而且统一装配防盗门把手,已经超越了煤棚的功能。大约这是人们对于某一阶层有了特定的认识概念,隐藏于民间的腐败显露端倪。此时煤棚的作用已不抵从前的单一,液化气对家庭的输入,自然减少了煤的使用,煤的供给制早已取消,只是作为冬季取暖必备了。此时新建的煤棚虽然单位统建,却是公摊费用了,有300至600元的建设资金投入。到了新世纪,随着天然气的推广普及和暖气的注入寻常百姓家,煤棚的实际意义已荡然无存,完全成了杂物放置间了。煤棚的历史已经揭过,但它曾经带给人的印象却很深远。

文革时有个关押连带政治错误者的地方叫“牛棚”,使那些受押者苦不堪言,老百姓像受了启发一样,煤棚就成了惩治家中犯错误孩子的地方。学习成绩不好,在外面打架都有可能被暂时关进煤棚,“闭棚思过”。不知道那时孩子关在其中作何感想,但可以确定的是,黑呼呼的小屋对孩子们犯错认识有可能会起到反思反省。好在惩罚会惩罚,到了时候,父母还是会喊出来吃饭,写作业,睡觉,心肠极软的妈妈们甚至暗中送个小糖果之类用以安慰煤棚之苦。不过,那短暂的小黑屋经历也算是给孩子一个教育,学习上的事马虎不得,与人交往也要有尺度。

当然煤棚也不是煤和孩子独享的,它也会成为成人倾吐心声的地方。我朋友的婆婆年轻时受自己婆婆的欺凌,长期忍辱负重,她把自家楼下的煤棚就当作了祷告的战场,每到上夜班前一个小时,她就提前进入楼下的煤棚,为婆婆祷告,为自己的病体祷告,持续了几个月,婆媳关系改善不少,关键是自己很严重的病脱离了她的身体。圣经上说得“忍耐到底必然得救”大概也有此意。

新世纪后,暖气陆续进入家庭,作为燃料之一的煤逐渐与家庭绝缘,到中期基本完全消失。一是得益于住房条件的改善,大部分家庭搬进楼房,“煤火”不再是烧饭的主力,另外清洁能源的口号铺天盖地,也不许可楼内出现煤的烟火气。这样煤棚的功能就演变为“车棚”,很多人家的煤棚成了自行车和摩托车的存放地。但接下来的问题出现了,它又成了夜间小偷频频光顾之地,有时一夜间,单位派出所会接到多家报案,声称煤棚被盗,自行车或摩托车被偷,一度派出所的同志听到煤棚两上字就上头。也有抓捕归案的,多数逍遥法外。但从此煤棚的主人也有了警戒,略微贵重的物件不再放置其中了。可毕竟是一个小房子,闲着也是浪费,于是,凡放在家里碍眼的东西便都可以集中在那里,煤棚的功能再次被挖掘出来。比如老人喜欢的躺椅,扔了可惜,搬楼上又没地儿方,地方都让各样的沙发衣柜占领了,于是想到了煤棚,这样就方便了夏天楼下乘凉。躺在那里,手摇蒲扇,就着小风,听着头顶树叶的沙沙低吟,还真有点回归从前的境况,休闲舒适惬意。瞌睡上来,收了躺椅到煤棚,不带走一颗星星与月亮的光就回家了。也有人家回收破旧物资的,除了自家剩余,也会从外面捡拾一些,积攒多了,碰到小区来个收废品的,也能换些零花钱,心里乐呵一下。

煤棚是有价值的,但它不算家产。作为企业赠送的配套物,在计算房产面积时并不具备拥有权。只能是企业当时给职工提供的福利。所以,近年来,一些经营不善的单位物业就开始在煤棚上打起了主意,拆除了这些跟随了主人半辈子的煤棚,改建为停车场,坐等收钱。对于煤棚的命运,意见归意见,政策还得执行,一直当家庭资产一部分看待的煤棚被没收拆除,老百姓心里还是略有报怨的,毕竟与自家相处的年份久了,一但永久离开,只有心痛的份,就像身体的一部分损失了。

也有七八十年代的老煤棚,限于地势等原因没有拆除利用价值的倒也安然无恙,它们继续跟随着主人,充当杂物堆放间。主人们过几天打开锈迹迹斑斑的锁,放个物件见个面,心里会真得安慰。

其实一点煤棚的地域有什么好利用的呢,跟了人们几十年了,就让老百姓守着他们陈旧的家和煤棚呗,就像守着从前简单的日子。毕竟住在那个年代房子里的人,还有多少值得回忆的好日子呢。

202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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