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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被民国雕刻的下午

2020-09-24叙事散文何也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10 编辑

大暑的下午,天气闷热难耐。一团团云彩聚集着,翻卷着,就像是一颗颗不安分的心,让人想起庄子和他笔下形骸有残的异人。河水清浅,落落难合。田畴沃野,逶迤散开。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10 编辑 <br /><br />

大暑的下午,天气闷热难耐。一团团云彩聚集着,翻卷着,就像是一颗颗不安分的心,让人想起庄子和他笔下形骸有残的异人。河水清浅,落落难合。田畴沃野,逶迤散开。清光之下的河畔雕塑竟也泛出少许的温柔和平旷阳刚。

那是一组从民国大宅小巷中走出来的市井人物。有下棋的,戏耍的,也有读书的,做买卖的。粗砺而无哀怨,简静而不张扬,闲散而少浮躁。它们远远地隐伏在草丛边,如梦如幻,仿佛彩箔剪贴一般。“民国世界山河浩荡,纵有诸般不如意,亦到底敞阳。”

这是胡兰成在《今生今世》里说过的话,怅然而清醇。但与小城的历史文化底蕴却很相吻合。

胡兰成,浙江人,曾任职于汪伪政府高层,日本战败后埋名隐姓碾转于浙西南,后又流亡并客死于日本。他的“出名”,并非因为他是张爱玲的第一任丈夫,也并非因为主笔过《中华日报》。但凡是个人物而又在生前身后被议论纷纷的,其遭遇大约如此——他俩虽然相处不过几年,其间,其后胡兰成也另有她人。不过,在胡的心目中,张是开了他聪明的女子。所以,在“民国女子”一文中,他满怀热情,和张“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金童玉女般演绎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乱世之恋。即使在晚年,他所写过的《山河岁月》《禅是一枝花》等十余种书籍中,也都或浓或淡,念念不忘于此情此意。

半个世纪的时光里,有人骂他风流自赏,也有人不见其才,更多的则是不承认他是什么文学家。即使现在,在海峡两岸,胡兰成也未获出土,或者说即使出了土,也是不宜大肆谈论的人。

但,事与愿违。

人是无法逃避开过去的,他要逃避的,只是现在或将来。可恰恰是我们,又生活在历史当中。就像我在这样一个湿热的下午与河畔民国的雕塑相望而视一样。这是一种真实,又是一种虚拟。恍恍惚惚,而又清晴朗朗。

上大学时,就读过张爱玲的小说。今天,又大都忘了。她是海派文学的扛鼎之人,在现代文学史上,却被一笔带过。但记忆中,上海弄堂里兀自飘荡的轻烟,小巧精致的电话机,豪华浪漫的聚会还依然活灵活现。我独自欣赏的倒是她的处女之作《第一炉香》。

也是一个阳光的午后,初出茅庐的张敲开了鸳鸯蝴蝶派大家周瘦鹃的大门。她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文字让周瘦鹃大叹不已。很快,这篇韵味独特的小说就在《紫罗兰》杂志连载发表。一炉沉香,一段民国往事,就像一朵橙红色的花,开了谢了,然后又缓缓沉入到寒冷与黑暗之中。人世的苍凉和时间的流逝都幻化在醉生梦死中。我宁愿认为这其中更多的是张自己的心境。成稿之际的1943年,上海已是沦陷区,日本人还在南中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人心惶惶,居无定所。整整半个世纪后,张才离世而去。这时,世人才从她还没有熄灭的一炉沉香里宝藏一样发现了她的价值。这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这位民国女子在两岸三地被人连篇累牍地议论开来。这其中,自然也就涉及到了她的情感,以及她曾经的丈夫——胡兰成。

其实,“附逆”之前的胡兰成至少还算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这在《韶华胜极》一文中有淋漓尽致的吐露。大病的玉凤终要离他而去,但七年结发之情却实难终结。病床之侧,他已无泪可流。悲痛已不是悲痛,而是肝肠断裂。“我是幼年时的啼哭都已还给了母亲,成年后的号泣都已还给玉凤,此心已回到了如天地不仁。”两个月之后,胡兰成应聘去了广西教书,时年28岁。从此,他就一路漂泊,将自己所要扫荡的全部一扫而空,将自己所要得到的全部一揽而收。民国空阔的天空给了一个他实实在在施展才华的舞台。 真实,而真切。

事过境迁,碾转奔波的胡兰成以及那些属于他的民国的下午已经远我而去。此刻,也是在下午。我用文字来书写另一个下午。

风平浪静的河畔,依然有鸟在喳喳聒噪。树影恍惚,雕像摇曳。仿佛要竭力印证什么似的,即使是小城,《今生今世》的盗版也到处都在叫卖。花里胡哨的广告宣传词,也似乎在隐含着一种认同。这是时代的不幸,还是艺术的不幸?没人来回答。我只知道,这样一个时代,是不可能存在古典主义,或浪漫主义的。幸运者的画像终要被打破。那么,一个民国的人物,无论落难天涯,还是盛极一时,其结果也只能是——毁灭。归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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