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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熟悉的乡村医务室

2020-09-24抒情散文木祥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11 编辑


木祥生活在乡村里的小镇,很多时间都要和乡村医务室打交道。而且,时间长了,自己喜欢了的医务室,病了就老爱到那里去。只不过,我喜欢小镇的这个医务室,没有个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11 编辑 <br /><br />
木祥
    生活在乡村里的小镇,很多时间都要和乡村医务室打交道。而且,时间长了,自己喜欢了的医务室,病了就老爱到那里去。只不过,我喜欢小镇的这个医务室,没有个具体的名称,只有多年前挂上去的“街道医务室”这个木板做成的牌子,而且早就显得斑驳不堪了。
    这是一座老式的建筑,大门不高,一般人伸起手来都可以摸得着大门屋檐上的瓦,以及那些瓦片上长着的草。我们在大门的外面,就可以闻到一种很熟悉的碘酒味,红汞味,来苏味等等一些只有医院里才能闻得到的味道,也有小镇上的人把它叫做“医院气”。不过,我觉得,凡是到这个医务室里去的人,都觉得这种味道亲切,生了病到了这里,再闻到这种味道,就觉得有了一种依靠感。于是,从这个医务室出来,也会在身上沾些“医院气”,过路人一闻到你身上的这种味道,就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或者猜测到你做的是什么职业。
    除了本地人,如果不注意看门边上的那块陈旧的木牌和上面的字,或者不注意闻门口飘出来的味道,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小镇的医务室。这是一所民间老宅房,旧社会一个地主家的房子。解放的时候,这房子被人民政府没收了的,以前曾做过镇公所,经常在这里开群众大会,迎接各式各样的领导,解决各式各样的家庭纠纷。后来包产到户以后,这里才做了医务室,环境也起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变化。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医务室的院子也还算是比较宽敞的,来看病的,也只是小镇上的人,所以不会显得拥挤。但是,因为这是旧社会里“四合天井”的房子围起来的院子,里面的光线又有一点暗淡。院子里有一棵云南松,有一棵柏籽树,还有一棵槐树。三棵树都有七十以上的年龄,都显得苍老。院子里的地面,也还只是铺着砖块,瓦片,凸凹不平。并且潮气比较大,有许多地方都还生着青苔,生长着暗绿色的水藻。在院子里的树下,在房子的走廊上,比较散乱地摆着几盆不太名贵的花草,也是生长发育得不怎么样,只不过还是在尽心尽力地起着美化环境的作用,有一份热发一份光的做着样子… …
  走进这个乡村医务室,我常常看见院子里坐着许多人在挂吊针,挂吊针的的人,很少睡在床上,他们有的坐在一条长凳子上,有的坐在一把旧木椅子或者是小铁椅上。有的人披着衣服,露出了一只胳膊,手腕里,用白色的胶布粘着一根注射器上的亮晶晶的针头。打挂针的这些人,不时地抬起头来望望属于自己的那个输液瓶,看看里面的东西还有多少。同时还要不断地和旁边的人说家常话,讲一些小镇上最近的新鲜事。话讲得最多的,还是那些年纪大一些的妇女,她们总是要讲一些不高兴的事情,讲一些伤心的事情增加生活的情趣。
    乡村的生活实在是太单调无味了,一陈不变的事实让她们觉得缺乏生活气息。
    这些妇女大多数都不满意自己的媳妇,总说是随时都要受媳妇的气,一说就说得掉下了眼泪来。于是,听讲家常的人也是跟着流泪,叹气,讲一些安慰人的话语,好象同时也是安慰她们自己。有些不便让旁边人听见的,她们要互相拉着凳子往一起靠,直到输液瓶子上的塑料线拉得很紧了才停下身来说话。我知道,这些挂针的病人其实病得不算重,大部分都只是伤风感冒,他们还有许多的精力想别的事情。在这个小镇上,基本上是一到医务室就得要挂针的,这种情况,一是医务室的要求,因为这样可以多增加收入。二是小镇上病人的要求,输液体治病比吃药来得快,可以争取一些时间。有的人一辈子还不病几次,觉得病了不输点液体太划不来了,所以也是主动要求要输。小镇上的人,觉得输液是一件很舒服很体面的事,他们输了液走出了医务室,在路上碰到有人问是去干什么去了,就非常干脆和爽快地说:输液去了!那口气里,要带许多的骄傲味道。
    在院子里,也随时都可以听到小孩子的哭喊声,大人的呻吟声。这种声音是从医务室的注射室里传出来的。医务室正规的注射室在院子的南边,是一间十分窄小的房子,里面的木板药架上码满了中草药,西药瓶子和针水盒子。注射室的北面才有一个不太大的窗户,窗户的玻璃上还沾贴着一层报纸,因此里面的光线十分的不好。里面的药品和器械上,不注意就要落上一些从房子顶上掉下来的灰尘,墙壁上的泥土。打针的是一个十分麻利的男子汉,他一个人要负责打针,拿中药和西药。但不管看病的人怎么样的多,他都是有板有眼,边打针拿药还要不停地抽烟,说笑话。他打针的动着十分地快,往往是针头刚进入肉内,针水也就推完了。针头拔了出来,他一只手举着针筒,一只手往另一边弹着烟灰,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这个注射医生不是在职的国家医生,是过去农村里面才有的那种老牌子“赤脚医生”。他的家里还有一份田地,随时要到田地里去帮妻子儿女干活,所以他比一般人任务重,每次到医务室来连手都来不及洗,裤角常常是高一只低一只。在注射室里他的牢骚也比别人大,他可以骂老医生的处方开得如何如何不好,来取药的人又不准备好零钱,打针的人把臀部露多了露少了他都有权利狠狠地责备一通。凡是到注射室里去找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怕他,但又离不开他。他打针也比别人打得疼,凡是到这个医务室里去打针的人,还没有进门就己经皱起了眉头,呲起了嘴巴。小镇上的小孩子特别地怕他,所以,谁家的小孩子哭了,说一句,再哭就抱到医务室去找某某去打一针,孩子十有八九就停住不哭了。
    除了注射室,医务室东南角上的那间屋子里,也是最热闹的地方。这是中医门诊部,一个老医生从早到晚坐在一把靠背椅上给病人号脉,开处方。老医生从来都不慌不忙,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看病的人十分多,大家都分先来后到地排好了队,耐心地等,并专心地听别人都得了些什么样的病,不住地随着老医生的话语点头或摇头,莫明其妙地跟着笑,跟着难过。老医生按着顺序给病人号脉,开处方。老医生号脉,一次就要号完了十多个人才一起开处方,到最后还能把你的病情说得一清二楚,就凭这一点,就让乡村里的人佩服。乡村里的人看病,很在意医生“说病”,看医生把自己的病说得准不准,至于看得好不好,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在这里,还能听到老医生的一句口头禅,他每开一个人的处方都要说:“这副药吃了就一定好了,你这病一点也不要紧”。开处方的时候,老医生还要和病人商量要不要挂针。病人说,要老医生定夺。老医生就问病人的钱够不够。病人的医药费够,就挂针,不够,就光只吃药。但也一定是中药和西药都有。老医生看病总是中西医结合,让你不知道是怎么药吃好了的。
    老医生最拿手的是医妇科病,因此,医务室里来看病的数年轻女子多,有的是刚结婚的新媳妇,有点不好意思,但老医生还是照样要首先问月经的问题,年轻媳妇只好红着脸作答。这样一来,其他来看别的病的人,好象是看着热闹来的。小镇上的人最喜欢凑热闹,有点盲目地跟着起哄,干什么都相信道听途说。老医生的门诊部总是门庭若市。在老医生看妇科病的中草药里,最喜欢要病人加的药引子是荷叶尖,益母草。多数的药里都要人加点蜂蜜,所以,小镇上的人都说老医生的药味道好,不象其他医生的中药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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