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什么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18 编辑 <br /><br />你看见了什么
　　　“天空湛蓝，湛蓝湛蓝的，天空很高，云彩么，有，白色的云朵，像棉絮，像羊毛，像成片的雪花……黑云？也有，不多，就在太阳的周边打着旋儿，好像，在和太阳捉迷藏……”7月22日，上午八点三十分，我正在浏览博客，有电话进来，没有寒暄，开口即是——你看见了什么？

　　　于是我走到阳台上来，眯眼打量天空，告诉远方的朋友我的所见——“太阳周围的云层较厚，颜色也重，太阳仿佛在云层中挣扎，又似乎是掉进深井里，很亮很亮的深井……哎呀我的眼睛，受不了啦。对了，你怎么问我？你那里没天？”

　　　“天，当然有啦，可是是阴沉沉的天，黑云遮住了天空，太阳不知去向……郁闷之极！”可以想象朋友举着手机对着天空发愣的样子，不由笑道：“哈哈，对于诗人来说，不一定非得自己看见才有真切的感受嘛，想象最美，所谓诗歌，就是让人一头雾水……”

　　　“别逗我啦，我都想哭……五百年才有这么一回，五百年的等待，五百年的艳遇，就这样与我擦肩而过……”

　　　“行啦哥们，别这样酸溜溜，待会儿我看仔细些，然后告诉你，一样一样的，OK？挂线，我到河边去看——”

　　　我走到门外的时候，大约在八点五十分。戴上墨镜，还戴上防紫外线的遮阳帽，我迫不及待地望向天空——太阳像一块圆圆的月饼，已经被“黑狗”咬掉一大块。

　　　但是，就算被咬掉那么一大块，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太阳的光华和热烈，它依然熠熠生辉，闪闪发亮，当然，用光芒万丈来形容，依然贴切。

　　　不疾不徐，走到河边，露天坐在阳光下，于这个暑假还是头一回。事后回想其实我可以撑一把伞的，可是当时我彻底忘记。

　　　河的上游，不远处，我看见有一妇人在洗衣；再往前看，看见火车道的护栏内侧有穿着清一色制服的工人在修剪路基旁边的绿化带；再扫视我的四周，田野里有农人在干活，街道上人来人往，笑语喧哗。奇怪的是昨天下午，街心一座公路桥突然拱起，像地震一样，从中间裂断，齐刷刷的。我自作聪明地认为那是热胀冷缩现象。今天，有七八个工人带着机器和小红旗还有路障正在那里抢修……

　　　在这远离闹市的乡村，好像就我一个人傻乎乎地对着天空发呆，为太阳即将到来的命运，与其说是担忧，不如说是期待抑或是验证……没有对于未知的好奇和探索欲望，有的好像是心知肚明的通达与明镜一样的澄清……

　　　尽管如此，我的视线还是不敢过多旁顾，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太阳，已经被吞没掉三分之一，不，已经一半了，渐渐地，之剩下一轮月牙儿——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月牙儿”，亮亮的，尖尖的，像小船，像镰刀，像掰断的银项圈……真的就如项圈儿那样粗细——它在云层中行走，躲闪，试图摆脱掉“黑狗”彻底的吞咽？还是云层始终追逐着它，似乎在为“黑狗”摇旗呐喊：快点快点，吃了它吃了它，别让它跑掉？

　　　大地呈现出阴天的情境。洗衣的妇人起身望天，好像有点儿不安，似乎在说：莫非，有雷阵雨？

　　　妇人蹲下，继续漂洗衣服，那手法和速度，明显带着急促和慌乱……

　　　铁路沿线路基旁劳作的工人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远远地，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看见他们依旧弯腰弓背地忙碌着；田野里的农人则停下了手中的活，他们望向天空的姿势使我想起远古时代的人们该是如何恐慌而焦躁……抢修公路桥的民工，没事人似的，偶尔望一眼天空，见怪不怪的样子。街坊过来，和他们逗趣：喂，天都要黑了，还不收工？

　　　太阳，眼看就只有一条弯弯的细线了，我突然有些焦躁，取下墨镜和遮阳帽，不停地看时间，但是这个时候要是有人问我几点了，我一准回答不出，因为我特想记住的东西最后就是记不住——幸好世界记住了今天的时刻以及那会儿的分分秒秒。

　　　我在河边来回走，不再专注于天空。我发现街上有人家亮起灯，那是闲聚打牌的；铁路沿线在我的视线里变得模糊；修桥的没有收工；田野里的农人不见了……突然，一声“我的娘耶，我都怕死了……”传来，我才想起那位洗衣的妇人，那位妇人跌跌撞撞地跑向公路，仿佛瞧见了世界末日。

　　　真的像是到了夜晚，很多人家亮起灯。看，路灯也亮了！

　　　我回到屋里，没有开灯，寻找夜晚的感觉。再转身站在门口，我可以同时打量天空的三个方向：东方是万籁俱寂的黑夜，西方是彩霞满天的傍晚，正南，仿佛无限接近于黎明的状态，又好像已经跨越了黎明前的黑暗……

　　　望得我脖子酸啊！我坐下来，席地坐在阶沿，坐在暂时的黑暗里，想象无边的黑暗到来，我该怎么办？自然的法力无边，聚集全世界的力量也无法抵挡，人哪，在自然面前，你骄傲什么？自得什么？有谁，敢自以为是很强大？

　　　你看见了什么？想起朋友的话，再举头——可惜我们这里也是看不真切日全食的，太阳呈现细线状态，是我看见的最清晰也是最后的叫做日食的图像。细线没有了，天空就黑了下来——满天的乌云罩住了天空，太阳不知所踪——被天狗所食？被绑架？被后羿射杀？……天，瞧我胡思乱想些什么？好像我是一个白痴。

　　　五分钟不到，太阳在我眼里重新呈现出细线的模样——弯度相仿，但是弯的方向相反……行了，我和世界一起见证了这个特别的时刻，意义已经非凡。我等不及太阳完全露脸，我得去补觉，昨夜我睡得太迟，而今晨又起得太早。好在，我知道太阳它已经很安全，没有丝毫危险，于是我放心睡去。

　　　吃了中饭再睡。午睡醒来，已是下午四点，是睡过头了还是咋地，精神竟然不爽？去看太阳，虽然好好地挂在天上，可我怎么看，它都是懒洋洋的样——怀疑太阳是不是受了点小伤，抑或是受了点小委屈——全世界的人都在看它，用长枪短炮以及各种各样的仪器对着它，还时不时地议论它，惊讶的，赞美的，埋怨的，气恼的……都有，它有理由使点性子或者撒点儿小娇，理解万岁嘛。

　　　你看见了什么？——哦，我看见的我都说了，包括我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