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梦境
　　好大好大的空间，独我一人在游荡，幽灵一般，忽上忽下，或急或慢，稍一用力，人便驾驭云朵之上，这种感觉真好。世界空了，人空了，一切一切都不在了，喜怒自乐，悲欢离合，尔虞我诈，统统，随着人的消失，去了，无影无踪，干净，如此地干净，不见一丝尘埃漂浮。


　　我漫无边际地遨游着，轻轻地，像一片鸿毛一样地轻。


　　一只小船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漂浮，茫茫的海面之上，我再也没发现另外一只小船出没，连一处岛屿也不曾见。它就这么随水漂着，漂着，如浮萍，一直地漂。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剩下一个黑点在远处，若有若无。


　　我要飞，继续飞，感觉胸部就那么一挺，人出去了十万八千里，再回首，茫茫一片。不需要辨别方向，不需要给自己一个目的地，上下左右翻腾着，穿云驾雾。这感觉真好，不知累，不知天黑，不知爱恨，傻傻的，痴痴的，空洞而茫然，思维停止。


　　一只鸟儿在空中打着旋，迷茫，彷徨，找不到路，找不到家。我不由地四下张望，茫茫一片，看不见山，看不见树，身下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头上是和海一样大的天空。在这偌大的空间，越显示出鸟的渺小。它低吟着，盘旋着，慢慢地，它的声音越来越低，它的影子越来越接近水面。盘旋，盘旋，无处栖息的鸟儿，你还能盘旋多久？我不能再看下去了，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飞走。


　　一个傻子灰头灰脸，蓬头乱发，在一个垃圾桶前翻腾着，捡食着带着他人唾液的饭菜，大口大口地吃着，津津有味。饱了，两手成欢呼状，一蹦一跳地欢舞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再次降低自己的高度，俯身细看，傻子的脚下，一只蜗牛在爬，身上背着重重的壳，两只蜗牛在爬，背着重重的壳，三只，四只，无数的蜗牛在爬，黄褐色的大地上，全是蜗牛，那个傻子嬉笑着，蹲下身，手拿一根木棍棍逗着其中一只蜗牛，我看到他笑得前仰后合。


　　高飞。


　　周身大朵大朵的白云，软软的，绵绵的，风儿一吹，呼啦一下散开，原来它们与我一样，没有根，就这么随意地飘。真好，不受约束，没有牵连，随风而行。


　　远处，一个影子在晃，风？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是个人！我晃晃空荡荡的脑袋，努力地搜索着“人”这个词汇。好烦，好累，找不到有关“人”的资料，只搜索出一张张红白黑绿的面孔，千奇百怪，我分不清哪一张才是真正的人的面孔。头在膨大，涨得我好疼，不再想，扭头，走开。


　　“叮咚叮咚”，有流水的声音传来，感觉是那么地熟识，好远，好奇心让我追寻着它而去。


　　一条山泉清澈见底，迈着欢快的步伐，一路欢歌，正从高处奔流而下。


　　溪水绕过山岗，穿过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我看见草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一群颜色各异的蝴蝶穿梭在花丛间。这不由地让我心中大喜，降落，降落，一时冲动，我撒开脚丫，就这么在草地上跑上一圈又一圈。


　　脚下的草软绵绵地，踏上去，感觉清凉又舒服。人，越跑越快，“咯咯”的笑声，跌进小溪，击起了水花朵朵。


　　我就这么踏着草地，追着小溪跑，跑，一片竹林出现在眼前，一阵风吹过，竹叶簌簌着响，有鸟儿穿梭在林中，“叽叽喳喳”的叫声或高或低，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有这么一个镜头在我眼前一闪：一个扎着两条小辫的女孩在竹林里穿行，“咯咯”的笑声引来了百灵，欢快的溪水为她踏出音乐的节拍，竹叶弹响古筝，小姑娘的世界成了天堂。


　　转眼，竹林里，溪水旁，木屋中，一个长发飘逸的姑娘学着吹响了竹笛，声音悠长悠长，伴着空中落下的丝丝细雨，将竹林萦绕。密密匝匝的竹叶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清亮透明，小木屋里的姑娘静立窗前，目光深远，心思重重。


　　雨后的彩虹腾空架起，空气清新自然，竹林里，百鸟欢叫，溪水悠悠，木屋里的姑娘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身穿大红袄，头上插满花，粉嘟嘟的小脸含着羞。她拾起挂着铜钱的红盖头，对着镜子温柔一笑，将心思严严实实地遮住。


　　手机铃声响起，睁眼，我不知何时跌在了宽大的席梦思床上，阳光，悄无声息地洒满了我的卧室。


[ 本帖最后由 芳香碧丝草 于 2009-6-14 18:0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