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小树

一棵小树若水/文
多年来，我一直对自己年少时发生的一件事牢记在心，直到现在还不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电影《少林寺》一下子红遍中国，特别是深受青少年的喜爱，紧接着电视剧《霍元甲》开播，那些精彩的打斗场面深深地吸引了我，尤其是里面的英雄人物更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甚至连做梦也想自己成为一名英雄。每每看完一集电视剧，我们小伙伴们之间常常会模仿里面的场面进行玩耍，好像自己是天下无敌英雄一样。但高兴之余却又为自己没有一件像样的“兵器”而感到遗憾。于是便突发奇想，何不自己制作一条“少林棍”？有了这一想法后，每天我就像着了魔一样，苦思冥想到哪儿去弄这样一根又直又硬又好看的“少林棍”。为此，那段时间里我每天一放学，便开始在村周围的小树林转悠，以期发现理想的目标。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在村后的小树林里发现一棵小槐树。这棵小槐树是自己从地里冒出来的，生长的正旺，大约有成人的大拇指那么粗，小树的树身透着绿，且笔直地向着蓝天。我看这棵小树大小、粗细正合我的心意，简直就是上天所赐的“少林棍”。这一发现不亚于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样令人兴奋。于是我赶紧跑回家，偷偷地拿了一把砍刀返回，毫不犹豫地将小树砍了下来。为了不让树的主人看到，我又极快地把树的枝头去掉，刚想拿起小树的树干回家，猛抬头却发现树的主人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面前。当时我害怕极了，小树和砍刀都掉在了地上，心想这回非得挨打不可，刀也会给没收了，回家还得挨大人的训。我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看树的主人，他是我们村张家的，按辈分我该叫他大爷，只见他哆嗦着手抚摸着已被我砍倒的小树，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我，但并没有打我，他甚至连训斥我都没有，只是一个人自语似地叹息着说：“多好的一棵小树啊，它还没有长大，没有成才哩，再过几年，它就能长成一棵大树，太可惜了！”当时我站在那里懊悔极了，我不知道大爷是因为树而心疼呢，还是因为我而感到痛心。他自语了一阵子，回头看到我害怕而窘迫且已浸满泪水的双眼后，慈爱而宽容地对我说：“孩子，你砍这棵小树做什么？”我见大爷这样慈祥，刚才还咚咚直跳的心平静了下来，我用几乎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说：“我想做一根少林棍。”大爷好像听明白了我的话，又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他又对我说：“孩子，这棵小树你看它长得多好啊，又直又旺，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长成一棵大树，可以用来修房盖屋，可以用来制作家具……你现在把它砍了下来，是不是早了点？往后可不能这样了，天快黑了，快回家吧！”

张大爷没有责备我，他的话当时我还不很理解。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时大爷实际上是在告诉我：做人应和树一样，不要因为小就漠视它的存在，低估它的价值，就不去重视它，甚至是任意随便地去伤害它。否则，这个社会就会缺少关爱，人也就会失去活着的价值。

至今，张大爷的话我仍牢记在心里，它时时鞭策着我，催我不断奋进，促使我长成一棵对社会有用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