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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隆畅河凝思

2020-09-24叙事散文祁连云烟
隆畅河凝思 孟澄海我在肃南县城住过一夜。那地方紧靠祁连山,弯弯曲曲的幽谷直通雪域高原。黄昏,一弯弦月漂浮于松岗之上,被九月的霜岚浸染着,像一枚淡蓝的菊瓣。清晨起来,山雾随风退去,遥望南山草坡,牦牛和帐篷若隐若现,挤牛奶的姑娘手提木桶,哼着山
                   隆畅河凝思 孟澄海   我在肃南县城住过一夜。那地方紧靠祁连山,弯弯曲曲的幽谷直通雪域高原。黄昏,一弯弦月漂浮于松岗之上,被九月的霜岚浸染着,像一枚淡蓝的菊瓣。清晨起来,山雾随风退去,遥望南山草坡,牦牛和帐篷若隐若现,挤牛奶的姑娘手提木桶,哼着山歌,袅袅娜娜朝小河走去。此情此景,叫人想起一副古老的山水画,一个优美的桃源诗境。   肃南是裕固族的聚居地。一本上说,裕固族的祖先是尧熬尔人。那个马背上的民族原来生活在辽阔的亚欧草原。伏尔加河、阿尔泰群山、泰加原始森林以及苍苍茫茫的白桦林是他们的家园。裕固族诗人、作家铁穆尔告诉我,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场战争后,尧熬尔只剩下不多的一些人,他们在迁徙流浪的过程中,迷失在一片大森林里,是一匹苍狼把尧熬尔人带到了祁连山麓。我读过铁穆尔的《苍狼大地》,知道裕固族人把狼称作“舅舅”,在漫长的历史中,他们一直很崇拜狼,那是沉淀于他们意识里的精神图腾。  去肃南,该看看隆畅河。   那日,我站在乱石嶙峋的河岸上,凝视着波涛汹涌的河水,恍惚有一种时光倒流、走进沧桑岁月的感觉。西拉尧熬尔,一个古老的民族,在漫漫的时光村落里,留下了许多传说和神话。萨满窥视天地的铜镜。北方女王的奇异咒语。天鹅琴如泣如诉的叙说。九棵白桦树孕育的婴儿。金露梅和银露梅变成的仙女。所有这一切或连贯或跳跃的故事,都沉积于一个民族的记忆之中,成为梦,成为史诗,成为世代传唱的民歌民谣。隆畅河流走了迷迷茫茫的时间,但带不走西拉尧熬尔人对家园的怀想和眷恋,而那些神话传说也最终幻化成秋天的红叶,飘落进隆畅河的盈盈清波,让岁月完成最壮美的润色。  隆畅河流过肃南县城,一直流向遥远的荒漠戈壁。我发现山城附近的地形沿河造势,酷似一朵莲花。花叶是山岗,脉络是流水,灵魂是雾岚。秋天,漫步于于街头,俯身可闻浪涌汩汩,抬头即见青山隐隐,市声被天籁过滤得清清淡淡。在这个喧嚣纷扰的世界上,隆畅河哺育着青草马兰,也哺育着清纯亮丽的草原牧歌,红尘滚滚,这么一个幽静的山城,这么一片干净的河岸,该是最后的童话境界,最后的诗意栖居地了。  隆畅河为裕固族而流。我发现在水之湄,霜染的桦树叶子打着旋,漫天飞舞,于淡蓝的雾霭中飘荡沉浮。阳光从枝柯间洒落,给河水涂上一层梦幻般的颜色。不远的草滩上,一群身着民族服装的姑娘正在翩翩起舞,长裙曳地,佩环叮当,那轻盈的步子,那舒展的舞姿,犹如天鹅展翅欲飞……对裕固族而言,舞蹈是生命不可或缺的内容和仪式,那里面似有白云飘过,山风吹过,流水蜿蜒,雪浪拍案,充满了对自身命运的征服欲观照;那是一个从天愿到人愿的表达结果,以有形的舞姿达到无形的倾诉。裕固族奔放热烈的舞蹈,可穿越乌云和风暴、孤独和寂寞,也可穿越温暖的梦境、古老的神谕,从遥远的中北亚草原、雪山、河流间走来,最终在草木葳蕤的隆畅河畔听了下来,成为一种悲壮而优美的风景。  我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当一个民族失去了文字,他们靠什么走向未来、走向永远?要知道,文字是一个民族思维的花朵,它们像星星般装点着人的精神宇宙,如果没有文字,民族就会承受失语的巨大疼苦。西拉尧熬尔没有文字,但他们还是最终走过来了。

  他们凭着记忆,凭着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断用沉默的心灵书写着史诗。在漫长的流浪和迁徙途中,他们一代又一代人都传唱着一部名为《沙什特尔》的史诗,不论是唐古特高原,还是亚欧草原都曾留下了他们那苍凉忧郁的歌声,留下了他们星宿一样闪亮的精神辉光。当天地间只剩下一匹白马一个孤儿和一只白鸟的时候,当那个孤儿制作出了天鹅琴弹奏出令人心颤的歌声的时候,西拉尧熬尔便在沙《什特尔》所描述的世界中找到了自己的家园,也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他们走进了祁连山,踏进了夏尔塔拉草原,不断地创造着属于自己的文明。他们虽然失去了文字,但那优美的舞蹈,那忧伤嘹亮的歌声,是一种连接世界的语言,也是一种铭心刻骨的倾诉呀!   隆畅河发源于祁连山的冰川雪谷。沿河而上,到处是神秘美丽的景观。那披覆青苔的岩石、摇曳松涛的岗峦,那飘逸凉飙的山岫、云飞云落的幽峡,还有玛尼堆、五色经幡、牦牛头骨图腾,这一切都叫人想起神圣洁净的宗教世界。   几百几千年过去了,西拉尧熬尔人在这里繁衍生息,创造着自己的家园,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啸风马背,逐水放歌,让山水烟岚氤氲那粗犷豪放的性格,向世人展示出一个民族独有的风采。不管是河畔田园,还是草地林莽,都留下了他们的歌与哭,恨与爱。  水流脉脉,岸阔石瘦,星垂苍崖,月洒幽谷,造化独钟肃南,使这一片土地有了灵气。站在河边,望着远去的滔滔河水,我的心情苍凉而又苍茫。有人曾说,裕固族人说汉话,写汉字,被汉族同化了,即将成为一个边缘性的民族。但我要说的是,任何民族都有它自己不可替代、不可更改的精神特质。西拉尧熬尔人的文化悠久、历史巍然,他们虽然有漂泊流浪的辛酸,有远走他乡的迷惘,但他们的根还在,叶常青;不管历史怎样发展,他们依然能在时间的长河中打捞出自己的灵魂,追寻到自己的存在,用勤劳、善良证明自己的价值。高山崔巍,但遮蔽不了他们的信仰,阻挡不了他们的憧憬与追求。你看,那点点清泉,那幽幽云岫,不就是他们超越高山、凝望未来的眼睛吗?   在肃南县城,我的朋友铁穆尔约我去白桦林作客,那地方紧临隆畅河,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桦树亭亭玉立,秋草离离,野菊勃勃,很适合为文赋诗,抒发性灵。那个傍晚,我捧着铁穆尔写的《千年尧熬尔史》,用心灵感悟书中的激情和哲思,体味尧熬尔人的漫漫心路历程。铁穆尔喝醉了,他坐在我的身旁,轻轻地哼唱着一支尧熬尔民歌,那旋律忧郁悲凉,在淡蓝色的月光中低回,久久不肯消逝……   阖上书,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祁连山,问隆畅河:难道这个大胡子男人,就是西拉尧熬尔人真正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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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祁连云烟 于 2009-6-5 17: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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