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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礼物——屡败屡战,再来一篇

2020-09-24抒情散文郑韩故城
礼物文/郑韩故城那是一九九八年的夏天,在我家乡的小站,夕阳早已越过建筑物,把最后的眷顾远远抛到铁路令一侧的田地里去了。这些高墙的阴影里,夏季像是并未光顾,有一丝莫名凉意钻进骨髓。那是第二次高考落榜后我一个人坐火车回家。车票买好了,车还要很久
礼物


文/郑韩故城
那是一九九八年的夏天,在我家乡的小站,夕阳早已越过建筑物,把最后的眷顾远远抛到铁路令一侧的田地里去了。这些高墙的阴影里,夏季像是并未光顾,有一丝莫名凉意钻进骨髓。那是第二次高考落榜后我一个人坐火车回家。车票买好了,车还要很久才来。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人们很自然的形成许多个更小的群体,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似一个“岛”。
不经意间,人群间歇处挤进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穿着一件掉光扣子的红色带横纹夹袄(这些衣着不合时令的孩子总是出现在城市的私密处,更像是一种顽疾,令所有人感到不安)。她扬起头环视四周,见我一个人,就慢慢走过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我一会之后小手拉着我的半边衣襟:“叔叔,叔叔……”那嗓音沙哑,表情充满渴求,那目光灼热,也带着绝望,如烫伤,疼痛加于身心。我看见,她的另一只手攥着不同颜色的几张小小钞票。她扬起尖尖的的下颌,齐耳短发焦黄,鬓角向前弯曲,糊贴着。
那一瞬,她的眼神晶莹,细小的声音期盼着一个肯定的回答(这一生我们曾无数次等候回答,更多时候等待即是无望),她那扬起的表情更带有一种指控,指探命运的黑手,那表情甚至保持着一种贫困的尊严。
许多次,在火车站见到的那些由父母带着出来乞讨的孩子,他们大多说一整套熟练的行话,而且从不敢与你对视,只一味的重复着他们的背诵,他们的故事,直到你的良知掉进陷阱。而她似乎还没学会必要的生存技巧,也或者根本没有人教她,或者她只有一个人……
那时,我感到偌大的世界里只有我和她——在这“孤岛”上。她用陌生的眼神、陌生的嗓音,陌生的表情乞求一次陌生的施舍。而我也尚未学会任何求生的技巧: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我们将面临更多背影,面临更多寒冷与黑夜。
那时,我的喉管疼痛,我的心口疼痛。
能够做到的,就是把口袋里仅有的几张钞票递给她,也递过去一个微笑,迎着她仍然扬起的脸。她接过那几张颜色不同的纸,笑了,甜甜的——或者他只能朦胧的感知这纸对于她意味着什么。就象儿时,腊月里拿着祖母给的零用钱去杂货店里换取颜色新奇的花炮,一路上把揉皱的毛票用小学数术细心整理。
那时的笑啊,是不带一点儿尘滓的,来自心灵深处的,讴歌;那时的笑啊,是泯灭了世界与我之间界线的,风景;那时的笑啊,是人生中稍纵即逝的,瞬息;那时的笑啊,是在枝头凝香等待花期的,蓓蕾。
我拾到了这世间本应有的,迟来的一份礼物——那纯粹的笑:是在我和世界的第一次交锋中,在无数个陌生眼神的攒传动中,在我人生第一个泥泞时期得到的最好礼物。
今天,那礼物也许能医好我的世故,将养我日渐消瘦的良知;那礼物也许能安抚我终日奔波的疲惫的心灵,安抚我因岁月流转而遗失的本真。
2009-7-5 于天津 眷勤斋


[ 本帖最后由 郑韩故城 于 2009-7-5 00: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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