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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执念着那些场景

2020-09-26叙事散文杜永生

执念着那些场景[文/杜永生]这是五月初的一天的下午。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油菜渐熟,麦穗丰满,青草蓊郁,野花灿烂,芳香流溢。我在田野上游走了很久,在充分的感受着大自然的盛景。我是不愿意再经过这个地方的,可是,不由得又一次站在了这里:水塘的埂
执念着那些场景               [文/杜永生]   这是五月初的一天的下午。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油菜渐熟,麦穗丰满,青草蓊郁,野花灿烂,芳香流溢。我在田野上游走了很久,在充分的感受着大自然的盛景。我是不愿意再经过这个地方的,可是,不由得又一次站在了这里:水塘的埂上。此刻,面对着已经彻底干涸着的水塘,一种悲凉的情绪氤氲开来,遥远的往事又一次显豁着。

  这口水塘是有个响亮的名字的:弯沟子。它是由两个水塘相连并相通着的,呈“L”状,也是原野上最大的,尽管岁月的风蚀与磨砺已经使曾经的壮观不复存在,但,水塘的面积没有减小,这就是它的轮廓或是骨架或是脉络,依然坚挺着,依然清晰着。

  如今,干涸着的水塘里,尽是疯长开来的茅草和咄咄逼人水花生,它们的身体开始迅速发展着,延伸开来。从塘埂到塘沿,再到塘底,几乎占据着整个水塘。

  水塘,原先是野生鱼虾生长最快的地方,也是村民们吃水用水最多的地方,就是当年开茶炉的老陈也还经常来这里拉水呢,这里的水质非常好,有股子甜丝丝的味道。所以,当时村里没有水井的时候,吃的水就是这里的。那是需要用水桶挑回去的,然后用明矾澄静一下,就可当自来水喝着。反正当时我们口渴了,就拿起大水瓢,舀上一大瓢,汩汩滔滔的喝个饱实。

  水塘尽管也有干涸的时候,但只要一下雨,很快就能蓄积水分,也很快就有许多的鱼虾的生存。忍不住。在塘埂上来回走动着,在塘底来回的贯注着,心潮起伏,遥远的往事又一次进侵我的心田,任由弥散。

  当时,这里也是我们一帮子小伙伴夏天嬉戏游泳的理想场所。因为水清亮清凉,不用说,就成了我们童年的夏日里最为欢畅的地方。其实,早在谷雨之后,我们就按捺不住了。午饭一过,大家就不约而同积聚起来,光着脚丫子,穿着三条襟、大裤衩,个个劲杲杲,兴冲冲的。到水塘,必须经过老马路。老马路是土路,大中午的,路面上的灰尘细细密密,被晒的滚烫,当踏走在马路上,脚底被烫的生疼,可是大家却能忍受得住,是游泳的激情而产生一种无畏的精神头。有的甚至还故意大踏步,把滚烫的灰尘踏踩的飞溅起来,飘扬起来。许多人头上还戴着自编的柳条帽,也确实起到了防晒的作用。不过,尽管意图是防晒,可是,中午的阳光还是非常毒辣的,个个小脸被晒被蒸的红扑扑的。

  很快我们就来到这里。语笑喧阗。朗朗切切。站在塘埂上麻利地脱光了衣裤,一个个光不溜秋的纵身跃进水中。虽然那清莹澈亮的水只是浅表上有些温热,但内里的清冽还是抵挡不住我们的这份热烈、这种喜好。轻妙和煦的风拂拂吹来,还是让我们打着激灵,微微颤栗。我们在水中畅游着,变换着各种泳姿,仰泳时,水花在肚皮上滑来滑去,看鸟儿在空中盘旋,飞来绕去。观湛蓝的天上朵硕的云霞。在水中我们是要比试水性,扎猛子看谁扎出去的远;潜入塘底看谁憋气时间长;或将一块砖头抛在深水处,看谁在最短时间内取回等,胜者,得意洋洋;败者,不甘示弱:“今个不算,明天再来!”一个多小时的角逐,都感到身疲力惫,赶紧爬回岸上。那些个水性不强的也无心“观战”,他们会顺着塘沿的浅水处摸找着河蚌,时不时地在蕰草丛里捉上几条鲫鱼或掏出几只螃蟹来,炫示着自己的成果。

  最为暄腾是塘水快干的时候,也就是逮鱼的时候。水塘的周遭都是水稻田,一到夏天,为了使水稻得到及时的灌溉,那么,就会有数架水车在车水,我们对这个信息的把握是准确的,很快我们就从家里出动了,手里拎着、肩上扛着的都是捕鱼的工具。说工具,实际上都是一些极为简陋的东西,什么菜篮子,网兜子,鸡罩,鸭罩,一律都成了罩鱼的工具。甭看简陋,作用很明显呢。随着塘水的逐渐减少,塘中的水草很清晰地显露着被水长期濡洇的颜色,一半鲜灵灵、另一半枯萎萎。

  塘水还有半人深的时候,大家都遮捺不住性子了,跳下去,开始搅混着水,这个时候,那些捕鱼的工具是用不上排场的,毕竟还有很深的水呢,就是在水里瞎折腾,就是想把水搅浑。等到水到了腹部下,那么,捕鱼才算是真正开始了。看吧。鱼儿亮动着的是醒眼的脊背或翘起了头,张开“O”状的嘴,惊慌中四处游游撞撞。大人,小孩,不管有没有工具,都在水里来回穿梭着,有经验的一会就能逮着一条乌鱼、鲢鱼或大鲫鱼,那些带刺昂鱼一不小心就被它狠狠的刺下,又疼又痒。而大草混子鱼想赤手逮着,几乎没有可能,那么,就得靠这些简陋的工具了,特别是两罩,鸡罩和鸭罩。我印象极为深刻的是一九七六年的夏天,当时这口水塘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干过,所以野生的鱼特别多,也特别大。我当时就是靠家里的鸭罩把一条青混子给制服住的。想想当时的场景,真是惊心动魄呢。

  当时,整个水塘里都是逮鱼的人,没有工具的也不闲着,就在塘边顺手在水草下摸着,不时地也有收获,大多是草鱼。有工具的就在塘中间来回的舞动着手中的罩,呼呼啦啦,这里一下,那里一下,这是要凭感觉或声音的,只要听见或感觉到鱼撞罩了,那么,赶紧弯身去摸,很快就能捕获,然后,使劲扔到岸上,他的家人或孩子急忙把鱼放在鱼篓里,没有鱼篓,就拽上一根薅草或水稻,把鱼的鳃部掰开直接串起来。

  大家正在热火朝天的罩着,摸着,逮着的时候,水塘的中间突然浮泛并搅动起一个很大的水花。大家明白,这是个大家伙。一定是大草混子鱼。劲头更足了。可是,这个大家伙只是搅动那么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是发现那个大水花的,但并没指望能撞见这个大家伙,也只是时不时的罩上几条鲫鱼或鲢鱼。塘里的水已经彻底被搅浑,鲫鱼开始遁迹于淤泥里;甲鱼已经静伏于浅表的泥层,不小心就被人们忽视为河蚌了;龙虾,米虾开始跳跃着;螃蟹肆无忌惮的横行着;白条参子在浑浊的水面上来回的游弋着,人们的兴致可谓空前高涨。

  也想望着那条大鱼能被我罩住。当然,这只是想望着,毕竟当时的我还只有鸭罩那般高的身材,每舞动一次鸭罩都是十分的吃力,尤其是提起鸭罩的时候,就是在使出吃奶的力气。显然,信心充分但动作还是缓慢。也是歪打正着,当我再次双手吃力的舞动起鸭罩,欲落未落之时,就在我的前方,一个旋涡。我紧张又激动,呼啦一下。鸭罩落下,不偏不倚,这条硕大的混子鱼就被我罩住了。生怕鸭罩落下的不够稳当,我赶紧又趴在罩上使劲又压了压、摁了摁,基本确定稳固了,就倏地跳进了罩子里,猫下身子在不大的空间里,开始了艰难的捉拿。要说为什么它叫混子鱼,就是因为劲头忒大了,我多次将它按住了,可还是从手里蹿蹦掉。不过,我心情是放松的,你就是蹿蹦掉一百次,还是在我的控制之下。当时,人们已经知道我罩住了大家伙,还很关注的问,要不要帮忙呢,我当然是不需要这种帮忙。就这么来回折腾了十几分钟,终于,这条大草混子鱼被我彻底的制服了。我是一手卡住它的鳃部,一手铿紧它的尾部,搂抱在胸前,这下,它连蹦达的力量都没有了。当时我是在罩子里,又赶紧喊其他的伙伴,帮我把罩子掀开,我这才手捧着草混子慢慢悠悠上了岸。这条草混子鱼足有半米长,浑身乌青青的,溜圆厚实。我像是俘虏了敌人一样,开心着呢。大家也很是艳羡,甚至还有的在嘀咕在嘟囔,我们这么多人在忙着,怎么这个大家伙被这个小家伙给逮着呢。显然是不屑,不解。

  那个时候,我们逮鱼、摸虾的劲头特别足,兴致特别浓,家里吃鱼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那些小毛鱼,小虾子都成了鸭子们的美食呢。

  如今,市场上出售的几乎都是人口养殖的鱼虾了,野生的几乎绝迹了。就是有,也像是个病态着的,也总吃不出以前的鲜灵的味道了。原野上的水塘里再也没有过去的场景出现了,鱼儿、草虾没了,就连曾经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的龙虾也见不到了。水稻在大量的使用着化肥,农药;每遇大雨天气,从农田里排放到水塘中的农药与化肥水;水塘再得不到及时的清淤;生态环境的恶化等等,已经使它们遭到了灭顶之灾。这口水塘已经干涸着,那么,余下的几口水塘呢,也会很快干涸,不也是同样的结局吗?

  消失的和将要消失的,我们无力改变。尽管这些场景,像一张张老照片,有些灰暗;像一笺笺旧信纸,字迹模糊,然而一切却始终鲜活在我的心里,总是那么自然、素朴、悠远、绵长。(全文3160字,于09年5月3日夜)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09-5-7 02: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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