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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劫匪来到我身边

2020-09-26抒情散文独上栏舟

劫匪来到我身边 人在突发事件面前,很难保持敏捷的思维。换言之,人从一种状态瞬间进入另一种状态时,思维几乎是停顿的。这种瞬间的极度转换,让一个人会发生一过性痴呆。譬如一个人正引亢高歌,却传来亲人的噩耗。这时他的反应首先是愣一下、怔一下、惊一
劫匪来到我身边 人在突发事件面前,很难保持敏捷的思维。换言之,人从一种状态瞬间进入另一种状态时,思维几乎是停顿的。这种瞬间的极度转换,让一个人会发生一过性痴呆。譬如一个人正引亢高歌,却传来亲人的噩耗。这时他的反应首先是愣一下、怔一下、惊一下,思维休克一下,而后才“哇”的一声变快乐为悲痛。这种意识的转换,中间出现了“间隔”。就在这“间隔“期间,意向和思维同步消失。大脑的左、右半球把信息通过电波传入交感、副交感神经和各细胞突触,反馈当前的认知、思维、感觉、知觉。尽管这种“间隔”只有几秒钟,是可逆的“零思维”,但毕竟是人脑的一个“空当”。而劫匪,就是利用了人脑的这种“空当”兴风作浪。劫匪,是城市足月产下的一个怪胎。 城市是嫌贫爱富的。城市又是不甘落寞的。每一座城市,都有着过去、现在和未来。一如人的童年、青年和晚年。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徒步五公里进城买醋。中山装的上口袋里装着全家人一年的收入30元钱(大概父亲还有别的事情要办)。父亲在食品站汗流浃背的排了一上午队,挨到跟前时,发现口袋里的钱不翼而飞。父亲空手而归,悻悻而回。我没进过城,对城市一无所知。父亲的遭遇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的城市影响除了神秘,便是莫测。 工作后,我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打小闭塞的生活环境造就了我胆小、天真的性格。那是一个遍地落满黄叶的深秋,穿夹克衫、牛仔裤是我们那个年龄的潮流,青春的脚步永远与时代同行。一天,我穿着鹅黄色夹克,藏蓝的牛仔裤,夹克的斜兜里装着刚领的130余元工资。轮休时,骑单车近20公里进城。一路浮想联翩,一路神采奕奕。逛了不到半条街的商场,我的手下意识伸进衣兜触摸那硬硬的花花的票票。结果,兜里一无所有!我傻望着摩肩接踵的人群,呆望着陌生又淡漠的面孔,从进城的快乐,到失窃后的心痛如绞,整个过程的转换,我都不敢相信这铁的事实。觉得一分钟有一天那麽长。我茫然地站在柜台前,反复掏遍了所有衣兜。确认钱已不再,惬意转瞬即逝。我忘记了哭泣。最后,如铅的步子蜗牛样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城市定居,是每一个跳出农门的孩子的向往。城市的繁华,城市的应有尽有,城市的干净先进,无不诱惑着生活中的每一个社会人。自然地,我成了城市中人。结束了匆匆过客的漂泊。拥挤的楼房宛若雨后蘑菇嗖嗖上窜,不觉间长满了城市的空间。城市变了样,像雍容的贵夫人,神气的模样让人有几分自豪。同时,纷至沓来的消息让人耳不暇接:出租车司机被杀,小区人家失盗,光天化日之下被搜身,飞车抢包案件屡见不鲜……我想,对于不常出门的我,相对来说应该是安全的。 是的,这个黄昏来临时,我依然认为我是安全的。晚风微拂,冷月渐上柳梢。我急急关了电脑,走在暮色渐临的街道上。我的步子很快,我的脑子很乱,我的思维尚未从电脑里爬出来。我的喉口还留着最后一丝哽咽。我边走边给好友打电话——我们的约定。那时,我已经失约了,在时间上失约了。因为迟了,所以一切都显得慌里慌张。我站在东站口,翘首展望朋友来的方向,渐次的路灯像昏黄的老眼,有几分诡异、清冷。 朋友风姿卓越的身影在我的视野里渐隐渐显,她的土黄色的羊绒外套在尽是红色、黑色的大街上是那麽的与众不同。近了,我们相识而笑。然后互挽着胳膊海阔天空。我们沿着柏油路向前,穿过312线拐上张火公路。我看到天空是那种没有表情的平静。暗淡的蓝,无光泽的灰,没有星星点缀,没有乌云煽风,却让人感到压抑。行人三三两两,赶路模样的不多,散步模样的不少,还有赶上晚自习穿着校服的学子。 朋友的孩子骑着童车在我们前面玩耍,距离我们50米左右。人行道上散撂着一些砖头瓦片,间或一些烂菜烂果。不时有飘飞的红绿黄白的塑料袋在或高或低的游曳。可以肯定,这是白天菜贩们摆设摊点的地方。再往前走,就是我们要去的小区。风从我们身边走来,又在我们前面奔跑。我打了个寒噤,不情愿地吸了口冷气,路旁的树梢儿左摇右摆,前仰后合,扭动的幅度不大,却能感受到它的欢快。我和朋友的谈兴随之高涨,我们说着年龄的无奈,说着青春的逝去,说着圈内朋友的美文,说着工作的辛苦,说着家事的繁琐,说着不可阻挡的皱纹……车辆轰鸣而过,压不住我们的谈笑风生。 我意识到朋友的胳膊挣脱了我的胳膊时,我错误的以为是朋友想制止她孩子别走的太远;我的目光跟着我的意识转过来,朋友正发出了一声“啊——”的惊叫。大脑的反馈信息及时牵着我的目光接触到了朋友的脸,她的身子正和身边的一辆红色摩托车紧随,像一条绳索上的两个物体。朋友的身子渐倾斜,摩托车后座上的男子双目炯炯与朋友对视,眼里没有丝毫的惊慌,丝毫的咬牙切齿。所以我错误的以为他们是熟人——朋友被她的朋友拍了一下肩发出了下意识的尖叫。当时,我站在原地并没意识到我们危险的处境。以至于事后我是那麽的懊悔。懊悔我的麻痹大意,懊悔我没有警惕性,懊悔我迟钝的反应,懊悔我没像任长霞那样勇敢冲上去……一切的一切,在事后都给我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站在原地,我终于看清了前面的情景。我看清眼前发生什麽时,我的意识和思维已经各就各位:我的朋友一手拉着坤包带,摩托车后座上的男子也一手拉着朋友坤包带子的另一边。两个人的拉力在摩托车车速的促进下变成了极为精彩又惊险的“拔河赛”。朋友的身子与地面很快变成了零距离。顷刻间,一条土龙蜿蜒而去。人被车拖着跑的嘶嘶声加剧了危险。而这危险就来自前面那辆红色摩托车后座上梳着板寸的方脸黑脸膛的男子。骑车者早就预谋着加大了油门,车速快的惊人,眨眼的功夫,超过我20余米。我忘记了奔跑,我在原地跺着双脚,高声求救。一辆小型摩托车从我身边缓缓驶来,如救星降临。矜持不再,我挥动着双手大喊:帮忙追上他!帮忙去看看他的车牌号!迎面走来的几个男子,还有左面、右面走来的男男女女,他们都和我一样忘记了追赶…… 在我执着的叫喊声里,朋友挂在摩托车上的衣服撕裂了,坤包带子也断了。朋友“甩”掉了摩托车,匍匐在路上站不起来。我奔过去,扶着朋友的肩,高叫着让人追过去,结果我们身边聚拢了一大堆人。无人去追,劫匪逃之夭夭。朋友被搀扶起来时,我真担心她会骨折。 惊魂未定,我扶着朋友蹒跚到了小区她朋友家。在明亮的灯光下,朋友一副劫后余生的沧桑:浑身沾满了坦土,衣裙全破了,脸色蜡黄蜡黄。脱掉外套,内衣破了,皮肤也破了,樱红的鲜血静静外渗。到附近诊所买了辅料、棉签、胶布,为朋友做了简单的包扎。我坚持报警,朋友同意了。结果人家得知我们无大碍后要我们第二天去做笔录。我悻悻然,朋友戚戚然。最后我们不约而同的端起了桌上的水杯狠劲咕咚了几口,白开水的热度预热了我们寒冷的心肺。 事过很久,我依然不能从那种惊恐中挣脱出来。我像一只受过惊吓的小兔,整夜整夜的失眠。在漆黑的夜里,我聆听着城市的鼾声,回忆着群楼玉宇,想像着生活中的偶然。是的,劫匪事件,真的只是生活中的偶然。 日子重新恢复了平静。按部就班的工作,按部就班的生活,按部就班的迎来了朝五,送走了晚六。心情成了一种模式。 2006年,在一个春风荡漾的日子里,劫匪来到我身边。我没有发现他是劫匪,他的脸上没刻着“匪”字。又一个春风裹挟着尘埃吹乱了我头发的日子,我静坐桌前,握着笨拙的笔,畅开久违的心扉,写道:劫匪来到我身边,是属偶然。一如爱情来到我身边,运气来到我身边,灵感来到我身边,统统都属偶然。
[copyright]版权[/copyright] [ 本帖最后由 独上栏舟 于 2009-5-13 17:10 编辑 ] 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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