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异乡的女孩(修改稿)
2020-09-26抒情散文田瞳
从甘肃的河西走廊到新疆南端的喀什,有多远的路程?一个名叫许小兰的甘肃女孩坐在西行的火车上。有两个新疆人和女孩坐在一起,一边一个,把女孩夹在中间。许小兰不认识那两个新疆人。然而现在,许小兰只能跟着他们走了。许小兰的家在河西走廊西端的一个偏僻农
从甘肃的河西走廊到新疆南端的喀什,有多远的路程?
一个名叫许小兰的甘肃女孩坐在西行的火车上。有两个新疆人和女孩坐在一起,一边一个,把女孩夹在中间。许小兰不认识那两个新疆人。然而现在,许小兰只能跟着他们走了。
许小兰的家在河西走廊西端的一个偏僻农村。小兰10岁那年失去妈妈,也失去了上学读书的机会,她就留在家里洗衣做饭,跟着爹过着清苦日子。一个个春夏秋冬过去,一转眼,这女孩15岁了。在农村里,15岁的许小兰就不再是小女孩了。
那一天,邻村有个女人来到许小兰家里,问小兰愿不愿意去新疆摘棉花挣钱。许小兰天天在家里闷着,一听有机会出去,不觉就动了心。那女人见小兰有意,就又说她的女儿亚玲也去,两个女孩正好做个伴儿。许小兰听了这话,心里自然乐意了。
事情也是赶巧了,那几天小兰的爹正巧不在家。若是爹在,只怕小兰还走不掉呢。在约定的日子,许小兰和亚玲一起到城里去见前来招工的新疆人,跟着就到了火车站。许小兰到底是小,也没想想,既是招人去摘棉花,怎么只有她两个女孩子呀?
车站上人很多。上车的时候,三挤两挤,把亚玲挤丢了。许小兰很是着急。新疆人说,先上车,到了车上再找她。匆忙间,新疆人拉着小兰的胳膊上了车。还没喘过气,火车轰隆一声开了。小兰惊叫一声:亚玲!急往车门口跑。然而,说什么也晚了,火车毫不容情地开出车站,呼啸着向西疾驰而去。
许小兰又惊又怕。亚玲没有上车,只有她一个人。火车要带着她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去呢?
无情的火车一路向西奔驰,第二天到达乌鲁木齐,而后又换乘长途汽车。天山之南,广阔的戈壁无边无际,汽车在戈壁滩上疯了似的向南疾驰,在荒漠上跑了三天到达喀什,随后换了一辆车,又是几个小时的颠簸,最后到了一个叫麦盖提的南疆小县。
茫茫荒漠深处,许小兰的眼前看见一片极其简陋的居民点,几排低矮的小土屋,不知已在戈壁滩上站立了多少年月。
新疆人领着许小兰来到一个土屋门口,说了声:到家了。许小兰惊慌地走进屋门,只见遍地乱糟糟堆放着各种杂物,几乎无处下脚。
两个新疆人原是一对父子,那个儿子名叫刘根生。现在看来,这小土屋就是他们的家了。
这是一个远在天边的沙漠农场。这地方的人,多是前些年从陕西甘肃流入新疆的农工。遥远荒凉的大漠,人烟稀少,女孩子更是稀缺。谁家的儿子长大了,通常是远行万里回到家乡,找一个姑娘领回去做媳妇。刘家父子也走上了这条回乡之路。可没想到,现在家乡的生活好了,谁还愿意再往西边走?跑了十几天一无所获,别无他路,只有花费钱财,用哄骗的手段拐带一个姑娘回去了。许小兰碰巧就上了这个当。
当天晚上,刘家老两口就叫小兰去儿子屋里睡。许小兰大吃一惊。这时,那老刘脸一变,直截了当地说:我带你来新疆,就是给儿子领个媳妇,我已经叫媒人给你爹两万元彩礼。许小兰顿时目瞪口呆,到这时才知道是亚玲的妈把她卖给新疆人了!
一个15岁的花季少女,忽然间就要做一个陌生男人的媳妇,许小兰怎么能够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坚决不进刘根生的屋门,打死也不!刘母见这样子,怕出意外,也不敢硬逼,只得让小兰和她睡在一起,慢慢再来。
异乡的生活从此开始了。许小兰像一只羔羊陷进牢笼,一举一动都处在刘家的严格监控之下。她偶尔到外边走走,刘家的人都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她望着茫茫无边的戈壁荒漠,不由阵阵胆寒,即便有机会逃跑,她又能逃往哪里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严酷的环境使小兰绝望,再也没有一点抵抗能力了。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刘母硬把无力抗拒的女孩推进了刘根生的房间。那一夜,在荒漠深处的一间黑暗的土屋里,传出了女孩惨烈的叫声……
第二年春天,不满16岁的许小兰痛苦万状地生下一个婴孩,过早地做了母亲,而这时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新疆各地都有不少甘肃人,麦盖提也不例外。这年秋天,有一个来自小兰家乡的河西人到麦盖提农场看望妹妹,巧遇许小兰。这人恰巧和小兰同村,知道小兰失踪已一年多,意外在此处碰上,惊讶不已,就问小兰是怎么到这里的?许小兰已泣不成声……
消息很快传回河西走廊的家乡。小兰的爹得知女儿有了下落,即刻起程赶赴新疆。
父女俩终于在遥远的异乡见了面。小兰爹看到女儿小小年纪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不禁万箭穿心,大呼一声:“天啊!”父女两人抱头痛哭。
刘家的人见小兰爹找上门来, 大为紧张,百般讨好“亲家”,挽留小兰爹在农场住了五天。小兰爹要把女儿领回去,刘家死活不肯放。小兰爹一人力薄,领不走女儿,只得暂且先回,父女洒泪而别。
小兰爹回到家后,立即向公安局报案。接下来,就有两名刑警日夜兼程奔赴新疆。
在边远地区解救落难女孩,阻力之大是难以想象的。那地方过于偏僻闭塞,女孩子比金子还贵重。闹不好,不但救不出人,反会受到当地人的围攻。甘肃来的警察在当地派出所的配合下,决定在深夜采取行动,尽量不惊动农场的人,避免出现意外情况。深夜一点时,戈壁滩上万籁俱寂,当地派出所的民警突然敲开了刘家的门。刘家的人面对突然出现的公安人员,顿时慌作一团。民警查问许小兰是哪里来的,刘家老两口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民警们不等刘家人反应过来,护送着小兰迅速上了汽车。刘母一下急了,扑过去抱住汽车轮胎不叫走。民警们说,只是到派出所问问情况,先把娃娃放下,只去她一个人,问完就回来了。任凭怎么解释,老婆子就是不肯松手。甘肃刑警急中生智,让许小兰下了车,快速撤离现场,向居民点外转移。在居民点外不远处,还停着派出所的另一辆车,刑警护送着小兰登车先走,才算顺利到达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许小兰哭诉了被骗经过,坚决要求回家。为了避免发生意外,甘肃刑警决定带许小兰连夜离开。新疆和甘肃有两个小时的时差,凌晨7点,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两名甘肃刑警带着许小兰出了派出所,乘着夜色迅速撤离。
时令已是初冬,此时的新疆已相当寒冷了。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解救行动之后,甘肃刑警怀着成功的喜悦,冒着南疆大戈壁的寒风,连夜赶往库尔勒,乘火车登上了归程。
许小兰终于回到了阔别一年多的家乡,而此时的她已不是一年前的那个纯洁女孩了。她整天呆在自己家里深居简出,默默地打发着寂静的日月。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已变成往事,曾经受到的伤害无法弥补,屈辱经历带来的恶果也永远难以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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