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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土楼清晨

2020-09-27叙事散文朱定宝

文/朱定宝每每在媒介上看到家乡土楼,掩卷凝眸而思,思绪总会抵达家门口:门前熟悉的溪流,那是晨暮十分热闹的地方。楼层的阁舍屋厦,这是雨天孩子们捉迷藏的场所。还有青石板铺就的楼门坪,大门口的石凳,后龙山的野枣树,三婆的叫骂声......惦念乡
文/朱定宝

每每在媒介上看到家乡土楼,掩卷凝眸而思,思绪总会抵达家门口:门前熟悉的溪流,那是晨暮十分热闹的地方。楼层的阁舍屋厦,这是雨天孩子们捉迷藏的场所。还有青石板铺就的楼门坪,大门口的石凳,后龙山的野枣树,三婆的叫骂声......
惦念乡情,今年我回了故乡。
回来当晚,躺在洒满童真、打滚了十几年的木床上,却一夜无法入眠,天刚麻麻亮,窗外叽啾的鸟儿声杂揉着偶落的人声从木窗外轻细飘来。窗外正对着一条绕经村中的溪流。起身推窗细看,一群村姑沐着晨曦在浣物、濯菜了。
天早,水清,心也明了。
我突然有这样的奇想,如果此时有一首客家山歌轻柔地传入被素纱深笼的山村。那又将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心境,杂乱万千?人在他乡熟悉的千场思梦,不是在倾刻间都走进了现实?而梦萦故土的万般感受也在鸟的清脆的喉舌中,慢慢地趋于宁静。或许如雾,归隐山林后等待着下一个轮回。天空紧挨着放亮,当太阳羞涩地在山头露出半边粉饰面容的时候,此时的溪边,三三两两的木桶很快就排起了长龙。溪水环绕的石板上,也已聚拢了一大堆杂碎的话题,闲扯着尽是阿猫阿狗,茶前饭后那些不伤寒毛的琐事。溪水舔过一块块厚重的大石板,绕过飞乱的闲语,迷失在鸡犬不宁的晨暮中。
而山村的热闹也被统统归拢到了这里,木槌点水,水花四溅,把木槌拍的“嘣-嘣”作响的是婶娘们,右手挥舞着木槌,左手老练地翻转着石板上的衣服。这种生活节奏,似乎已成为她们一天劳作的开始了。槌落响处,蹦出一个个响亮的音符,唱起了生命悠咏的曲谱。
小姑们手里的衣物,是远离木槌的。她们操着细腻的动作,怀着惜舍的心情,连衣物也会变得无比娇柔起来。一件件窝在木桶里,卷曲着身躯,像流动在清晨舒展的气息。掠过风中的背影或许会被屋脊切割成无数个皱折,但当握过村头最后一片木棉叶后,伸展的身躯是干净的,找不到污积和没有半点折痕的。
世居在土楼的老人,总沿袭着祖宗克勤克俭的传统,闻鸡起早,楼前屋后巡检一番,赶鸭放鸡,挑水担柴,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楼内起得最早当数阿顾公了。七十来稀,人生暮年到来,可锐气一点不减当年,起早摸黑地做活,虽儿孙满堂,食宿开销早已无需再虑,可老人闲不下那双勤快的手呀。这就是土楼先祖的精神了,也正好释诠了大楼正堂寄托着祖先遗训的忠渝对联:两行正道读书耕田,一脉相传克勤克检。时值今日,这副对联或许也已烙化成了一种土楼精神,一种淌在血液里面的脉路,耕种养家,读书入仕,一代代把接着沿袭,让土楼的稻香和书味并存,让沉寂的村落因为初秋学子高中及第的喜讯而变得年轻和嚣闹!
楼内最年长的阿良公也起来了,他挤出几声干咳,清了清喉舌,解开鸭舍大门,准备赶着一大群青头鸭到溪对岸的水田里放养,在年少的记忆中,他是个很乐天很勤快的老者,只是膝下两子老大不小,都还没有成家立业,老伴前些年也已仙世,这些都让孤独的老人倍感神伤。人生一世,耋耄之年还要为延续香钵的事情而忧虑。确实是来世一遭的败笔。但愿先祖灵验,让老人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孙儿满堂吧。鸭群昂首阔步踏上桥来,迈出整齐的步伐,我便想起小时候课本上描写的鸬鹚和渔翁的故事,只是鸭群的使命不是去江里捕鱼而已。
清早进山砍竹子的阿杰叔回来了,正走在田间的阡陌上,全身已被晨露拍湿盈透,在阳光下萦满一身热气。咋一看去还以为是电视里走出来的某路大侠在运起内功呢。他肩扛着一大捆长长的竹条,明天的圩上,看来又能看见担着几个自己编造的畚箕,箩筐,在街头吆喝着的身影了。
土楼人家的清晨,浓缩着太多的写意:有鸡鸣狗叫的熟套,也有炊烟婀娜的雅致,有溪流的动感和远山的丽俏。有先祖遗训的延续,也可以找寻到游子屐履回归后的欢畅和明快。所有的一切,在乡村的土楼中尽展,所有的一切,在村野的雾蔼中呈现,在远方素淡的旮旯角演绎者一种难以猜测的神秘和柔练!
土楼清晨,最浓最靓的一笔应点在溪边,祥和中不乏热闹。可这样一幅充满乡土气息的精美画作,收笔时总会带出一些杂乱的毛端,如同流窜在溪边杂碎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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