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泉山散记

五泉山散记
■聂中民
兰州是一座古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南北两山环拥城池。九曲十八湾的黄河穿城而过，陇上名刹五泉山和白塔山相遥呼应。五泉山位于城南的皋兰山北麓，明清古建筑十多处，规模宏大。家住五泉山下，我曾携友人一次次的登临。每次走进这座名山的怀抱，总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一座让人荡气回肠的城市总与山水有关。走在兰州的大街上，随便问起一个老人。他们会用一个霍去病鞭戳五泉传说告诉你一个诗意的五泉山。
从五泉山下广场上得天桥来，远远的就看到寺院的山门牌楼上 “五泉山”三个大字摄人心魄，这是就是刘尔炘先生书写的。刘尔炘是甘肃近代著名的教育家、学者和书法家。光绪十五年进士，先后做过翰林院庶吉士和编修。1897年辞官回到兰州，受聘担任五泉书院讲席，就住在五泉山下，自号“五泉山人”。他不仅为兰州的教育事业作出了极大的贡献，还通过多方筹集资金，在1919－1924年间对五泉山进行了大规模的修葺扩建，并在园内题写对联130多副。这些对联咏物寄情、诙谐幽默、寓意深远，不光有对自然风景的赞美，更蕴涵着对人生的体味。仔细读来活泼隽永，耐人回味，许多都是语含双关、文蕴两意的佳作。
进得五泉山，一座雄伟古朴的门楼出现在眼前。高悬其上的“乐到名山”四个字，是当代著名书法家舒同所题。五泉山现存历史文物众多，其中最著名的是铸于金代的泰和铁钟和铸于明代的一尊铜接引佛。说起最古老的寺院，无疑是建于明洪武五（公元1372）年的崇庆寺。除此之外，其它古建筑还有千佛阁、地藏寺、卧佛殿、嘛呢寺等等，使五泉山一度成为兰州佛教活动的中心。每逢节会，这里都要举行盛大的佛事活动。每当此时，整个五泉山上是人山人海。
从山下经过一条长长的阶梯，就到了嘛呢寺。寺前古树参天，寺旁有石桥流水，风吹树摇，泉落水响，真是“泉水响云绿，树高摇山青”。进入寺院，迎面是一尊大肚弥勒佛，其身后是一尊韦驮塑像，通体金盔金甲，两脚平行而坐，十指合掌，横宝杵于两腕间。嘛呢寺正殿建于清同治十三（公元1874）年，其余建筑都是刘尔炘先生扩建的。寺内本来辟有依依经、仄仄门、曲曲亭、重重院、叠叠园。一些寺舍还题以迎绿、飞黛、听松、拜云等雅号，现已多有废弃。
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有大致是这样的记载：话说东汉中期，汉桓帝联合宦官逮捕了把持朝政、贪赃枉法的大将军梁冀，论罪灭族。梁冀子孙中一个名叫梁晖的却侥幸躲过了被杀的劫难，从都城洛阳逃出，一直流浪到被羌人占据的金城县一带。长期居住之后，他受到羌人的信任，被推举为大头领。当时天灾人祸，社会混乱，在金城呆不下去，梁晖准备率领部下迁徙他乡。当他的部众出发来到金城南山，就是现在的皋兰山暂且驻扎时，却被敌对的其他羌人包围。山上没有水，大家饥渴难耐，眼看就无法坚持。情急之下，梁晖把自己用榆树枝做成的马鞭插到地上，同时宰杀了一只青羊作为祭品，祈祷南山之神保佑他的部众。这一下果然灵验，山坡上顿时有神泉涌出，他的马鞭也刹那间变成无数棵榆树，化作大片的树林。泉水越涌越多，汇成小溪，自南向北，一直流入黄河。后来，人们为了纪念梁晖，就把这个神泉称为梁泉。
广为流传的霍去病鞭戳五泉之说，很有可能是从《水经注》中的故事演变来的。我猜想，大概是那位多事的文人把兰州的皋兰山误认作霍去病作战的皋兰山，于是也就把梁晖的故事嫁接到了霍去病身上。故事虽然带有传奇色彩，但五泉山有五眼清泉却毫不含糊。现在，这五眼清泉已是公园的重要景点，它们从东向西呈弧线形分布。五眼清泉，各具特色，人们分别给它们取名为：惠泉、甘露泉、掬月泉、摸子泉和蒙泉。
惠泉过去是附近兰州居民饮用和灌溉的水源，给人们带来实惠，故被后人称作“惠泉”。用它泡茶，味甘气香，用它浇灌而成的兰州水烟和大枣，曾是清朝官员给朝廷的贡品。遗憾的是惠泉已失去了往日的使用价值，已变成了一眼名存实亡的枯泉；甘露泉居海拔最高处，源流较细。有“久雨不盈，大旱不干”之说，味道甘甜，饮之如甘露入喉。古有“天下太平，则天降甘露”之说，所以被人们赐于“甘露泉”。掬月泉诗意最浓，每到中秋之月亮冉冉升起，月影便跌落在泉底，皎洁可人，伸手可掬，因此叫“掬月泉”。品清泉沏泡的香茶，观泉中皎洁明月，别具诗情意韵。摸子泉地处在旷远楼里的岩洞中，相传善男信女们进得洞去，在水中摸到石子生男孩，摸到瓦砾生女孩，因此叫摸子泉。蒙泉最为奇特，名称来历都一直颇有争议。其中一说为沏泡四川著名的蒙顶茶之水首选，茶味纯正，爽口宜人，因此就有了蒙泉之称。明代文人李文在《咏五泉》中写道：“上人邀我烹新若，水汲山中第五泉”，其诗赞美的就是蒙泉。现在这两句诗已经作为对联刻在亭子的石柱上，增添了不少风雅逸趣。
壮年之我，气喘如牛，常留恋忘返于五泉山之巅。站在五泉山高处，山下的城市在一川烟雨中忽隐忽现。而眼前的庙宇楼台则依山就势，错落有致；长廊阁道，蜿蜒曲折；丘壑起伏，林木苍翠，环境清幽，鸟鸣啾啾，流水潺潺，曲回而下。面对如此景致，我怎能不爱这片神秘的人间净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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