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的伫望
2020-09-16叙事散文云南张礼
生活在河岸边是一件幸福的事,可以陪着小河一起长大,就算你没有朋友,小河可以是你一生的陪伴。每到春天来临,故乡小河的河岸上,成片绿绿的树林成了各种鸟的乐园,沿岸的各色花草也开始渐次登上舞台。河水最喧闹的是夏天,那是河水最丰盈的时候,蛰伏的河水
生活在河岸边是一件幸福的事,可以陪着小河一起长大,就算你没有朋友,小河可以是你一生的陪伴。每到春天来临,故乡小河的河岸上,成片绿绿的树林成了各种鸟的乐园,沿岸的各色花草也开始渐次登上舞台。河水最喧闹的是夏天,那是河水最丰盈的时候,蛰伏的河水开始蹿来蹿去。到了秋天,河边原来的青绿已被一片枯黄所代替,河里的水明显是少了,河边露出了浅滩,河水低浅,露出了河底的一堆堆河卵石。
没有水的河岸是孤独茫然的,有一天我回到了幼时的他郎河边,就感觉到了这种孤独与茫然。我看到许多滚圆的石头,一个个停留在河道上,它们就像沉思的哲人。这些河卵石,平时随河水走走停停,四处浪漫。这些石头,不知在河里顺着河道走了多少年,如今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就像与谁有个约定一样,一个个默默地伫立于岸畔,一副孤独无助的模样。河边的石头是安静的,岸边的树没有风的时候也是安静的。
有一天在他郎河边的河岸,捡了一块黑白相间的河卵石,作为我书桌上的案头石,这块离开河水精巧的石头,它被流水清洗过的光滑,掺杂着一些细小的线条,河卵石同岸边生活的村民,以及那一片片的芦苇,都是河岸边的守望者。
许多地方,喜欢把集市建在河畔,比如我曾挂职过的泗南江乡,就把小小的集市搞在河畔。泗南江是条不大不小的河,秋冬季节河水低浅,窄窄的河水,被河底的石头挤成无数的细流,柔和懒散地流淌着,河水经过泗南江乡政府驻地时,开心地伸个懒腰,由此向南转折。河水转折的河岸两边,就是乡民赶集的场所。
一个小地方的集市,就是一个乡村的化妆师,给乡村绘上了浓墨淡彩。我的家乡哀牢山一带,一般都是赶早市,天不亮就开始赶集,到了中午十二点,人就开始散了。有些地方的集市天不亮成市,天明不久即散集,我们地方俗称露水集,有的地方叫鬼集,比如我们地方孟弄乡的蚂蚁堆街,你去赶集得半夜就去。
泗南江的集市,许多山里来的汉子,喜欢喝摊子酒。所谓摊子酒,就是散装酒,酒是本地的包谷酿制,因其无勾兑度数高而深受山里汉子的喜爱。摊子酒装在陶缸里,顾客需要时,用酒提勺出来倒在酒客饮用的酒碗里。酒提,是白铁皮做的,一般是一两至半斤的容积,需要多少打多少。许多汉子就站在摊子前,打二两老白干,也不需要什么下酒菜,几口喝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以前农村的娱乐方式少,喝酒几乎是唯一排忧解闷的方式。有些没事的汉子,会一个摊子前喝一提酒,从集市一头沿着江边走到另一头,肚里已装了一斤多的酒了。等到街子散场时,旁边的居民打扫卫生时,街边总有几个喝高的人,东倒西歪躺在江边。有的汉子半途酒劲发作,一时天旋地转,一脚踩空,咕咚一下就栽倒在江畔的河岸上。
我们那个时代乡村的女孩子,对集市的赶街天也有一种隐秘的期待。乡村的女孩平常就在溪涧里浆洗衣服,或在水田里插秧,皮肤有些黧黑。她们一概把城里人擦脸的东东叫做香香,或是雪花膏。乡村女孩子上集市赶街,首先要买的就是香香,乡里人买不起贵的,也就是买一盒百雀羚,或是一盒用蚌壳装的凡士林。与云南人说的粑粑一样,所有的化妆品在村姑的眼里,也都只是一个统一的概念。一个乡里人,能说出香香不同的品牌,无疑是一件颇长脸的事。
泗南江的小集市上,还有什么都不买又不卖的乡里人,他们是去集市上玩斗鸡的。有的人玩斗鸡,不只是娱乐,还是一种赌博行为。由于斗鸡的场面精彩激烈,赌博能刺激一个人紧张的情绪。斗鸡可以不分场合,只要在江岸边找到一丈宽的沙地就行。斗鸡时,人们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他们攥肿了拳头,跺坏了脚。战斗中的鸡聚精会神一般忙不得叫唤,而人就不一样了,许多人几乎喊破了喉咙,只差没有自己亲自上阵了。许多观看斗鸡的人,是为了下注,自然旁观的人也不少。斗鸡获胜的人有时竟会喜极而泣,把鸡当作自己的小孩一样抱住就一阵狂吻。
如今我们告别了农业时代,穿行于扑朔迷离的隐形社会,各自忙着讨自己的私人生活。就说现在我住的地方,靠近盘龙江边,江畔两岸,总有一些做小生意的人在穿行,他们的小生意不好做,因为河岸两边,也有城管在穿梭,这些人还得躲着城管,在狭窄的小缝隙里,在河岸边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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