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大西北

　　一望无际的荒漠，这在以前只是从教科书和媒体上感受过的场景，一旦随飞逝的列车那么真切地显现在眼前，而且还是在隆冬腊月的三九之日，一分从未有过的沧凉之感也就凄然而至了。

　　不过，自省城济南乘火车，经西安，途兰州，直达嘉峪关，两天一夜的旅程本应枯燥劳累，却因了沿途大西北殊异的风景而兴奋不已，又不时让我这内地之人因惊异于窗外的别样风情而生发无尽的远思近绪。

　　自小生长在鲁西平原的我，对陌生的戈壁滩时常有一种心向往之的冲动，时常觉得亲自去一趟大西北，真切感受一下荒漠，真切感受一下荒漠深处生命的顽强和坚毅，实在是一生的梦想。虽然这次我只是借偶然的机会到了大西北，甚而还没有到达大西北的腹地，为此我还特意将文章的标题中标明是“走近”而非“走进”，但我已为之庆幸和感叹了。面对荒漠随星星点点村落的消失渐行渐近地出现在眼前，我非但没有感受到内心有多么的凄凉，反而顿生了一种无以言表的惊异、旷远、清爽、神奇。

　　荒漠之处，时有丘陵点缀，时有沟壑横断，极少见数木和河流，听旅客说远处模糊的山影就是祁连山脉，那列车过处应是穿越祁连山麓辟道而行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凡有水的地方，必定村落居多，树也多，那村外的黄土地里虽然没有庄稼，但一定是因其土地的稀少而被人们百般珍爱了，你看吧，那层层梯田被勤劳的农人整理得井井有条，不由的会让你想到春天到来时这里一定会萌发生命的无限生机。我曾沿途特意探究部分罕见溪流的源头之处，原来多半是从相对较高的祁连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因为放眼望去，总能看见远处的高山之上时有像是戴了白色帽子的东西，游客说那是四季不竭的生命之雪。当时我就想，这里的山脉虽然基本上全是不长树木的秃山，但冬天的大西北仅这绵延不绝的雪帽之景就足以彰显无与伦比的精彩之美了。

　　大西北的确树少，即使有那么一片树木相对稠密的地方，一般也多是在村落的周围。这里的树多半是杨朔在《白杨礼赞》中赞美过的白杨，这些身处荒凉高亢地带的白杨，不用细究深想就会断定必定是耐寒耐碱又耐旱的，而且枝干的确全都是笔直地直插云霄，毫不为生存环境的恶劣而气馁，颇有一副勇往直前英雄敢上九天揽月的大无畏气势，而贴附在主干上的枝杈也是紧紧围拢在一起，充分彰显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团结和力量。

　　随列车边行边看边思，我忽然觉得大西北的荒凉，不是天寒，也不是地碱，而是缺水。水犹如生命的血液，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的灵性，没有水生命也就变得那么脆弱和枯竭，在大西北感受水的生命和水的无奈，心潮总是无比的澎湃和激荡。

　　过武威至酒泉之时，戈壁滩的荒凉就彰显无遗了，没有了村庄，没有了树木，枯萎的骆驼草们也是稀稀疏疏，土地平阔之处那绝对不曾污染过的晶亮的蓝天是那样的澄明，这可是多年在内地极少遇见过的别样纯净的天地。我就想，如果把家乡的繁华移植到这里，而把这里的蓝天移植到我的家乡，生活会是怎样的幸福呢？多想让那繁华与富裕永远健康地生长在这清纯的蓝天下！抑或让有蓝天的地方永远也健康地生长繁华与富裕啊！

　　说来也怪，在这连飞鸟也见不到一只的地方，我的心里却充满了神奇的生命幻想，只想让这里的荒芜繁荣起来，只想让这里的贫瘠富庶起来，还荒凉一份温暖，还荒凉一份滋润，还荒凉一份繁盛，因为我真切地觉得这里也许在亿万年前一定是某个海洋的水底，游鱼也一定会自由自在地在这曾经起伏的水底世界里悠然畅游的。

　　这样想时，眼前突然出现的一道令所有乘车人惊呼不已的情景，大家纷纷望向窗外，有人还兴奋地不断释解着不远处的动人一幕，“快看啊，那边还有一个呢，又一个，又一个。”显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别的，正是人们一路都在猜测的这片奇特土地下是否会有宝藏，果不其然，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正是一座座数不清的钻井架，我说不清那钻井架究竟是在做什么，但必定是和地下宝藏有关的。宇宙中的一切就是这样公允，当你在一个地方缺失了什么时，就必会得到别一种难得的赋予。

　　列车在霞光尽染的雄浑中到达了我要去的嘉峪关，早就晓知嘉峪关位于河西走廊中西结合部，是明长城的西部起点，素有“河西第一隘口”之称，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关”，我想接下来在嘉峪关的所历所感必会带给我更多的惊异与遐思，这也是我按捺不住热切期盼的。


[ 本帖最后由 茌山石 于 2009-3-22 09:2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