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趁东风放纸鸢

忙趁东风放纸鸢

若荷

　　周末，天气很好，我坐在窗口，看阳光从窗外进来，向我伸出温暖的手。目光瞄向远处，轻轻摇动的树稍，昭示着温室之外，已经是春风浩荡，不再是枯疏封冻的季节。不由向天空寻找，终于在几千米外，发现几只袅袅的风筝，在高远的距离下，如瓣瓣枫叶，翩翩眏入眼帘，一颗心，不觉蠢蠢欲动起来。于是，趁着正午和暖，阳光正好，与朋友各骑一辆自行车，穿过熙攘的人群，朝位于县城中心的广场驶去。

　　我所居住的小城不大，但广场众多，春来风暖的时候，这里有放风筝的习惯。早春二月，春风刚一东渡，那些爱好放风筝的人们，便带着家人，约着朋友，以步当车，走向广场、田野，即使不放风筝，也看一看山峦，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感受泥土的芳菲，这已成了日常惯例。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人心思进，才能感春风无言，慨大地燕舞莺歌。

　　一路上，人流如潮，方想起，这天是“三八”节。因是妇女的节日，广场里便多了些丽人的风姿，绿叶一样的男同胞们，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如同守护的花神。很多家庭都是举家出动，把春天过的如同节日，何况是“三八”妇女节呢？童车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大人手中举着风筝，或者举一束高过头项的彩色汽球。我把车停住，凝想地，含笑地，望着广场上纷乱而热闹的一幕幕。这样愉快的场面，一时间，让人感觉天地和谐，温暖透心，平添了节日的气氛。

　　广场的周围，也是摆满了一叠一叠的风筝，那是追赶季节的小贩，布下的一个又一个小摊，各种风筝不一而足。我站在那些小摊前，问了下价格，大一点的风筝，二十几元一只，小一点的，不过十几元。有的一家三口，各买一只拎着，向广场走去。看他们大大咧咧，慢慢悠悠的样子，似乎并不急于放飞，然而，就在你收回目光，低徊转向别处，再回望时，那刚才还拎在手里的风筝，早已在空中翩然。生活的悠闲，大概就在这不经意之间。

　　有一对父子，买了风筝，却不放，只把线轴在手里左右缠绕，看来是初学的父子兵。儿子的懵懂，父亲的笨拙，我是看在眼里了。而那位父亲，却不甘以初学者自居，他弯下腰去，教十岁大小的儿子，怎样缠绕丝线，怎样撑开支架，使风筝张开巨大的翅膀。父子两个各怀主意，于是拉扯起来。不料那儿子的父亲，抬头，发现我在一旁关注，且在欣赏，于是尴尬地笑笑，放手作罢，把那风筝交与儿子，任其处置。好大一会，那只风筝才飞上蓝天，尽管那歪斜的飞翔，还带着些幼稚。也许，是父亲的离去，增添了儿子的智慧。

　　此刻，东风猎猎，风筝已是纷飞满天。一只只娉娉亭亭，飞满了天空。小孩子的吆喝，大人的奔跑，围观者唧唧喳喳的指点，朗朗笑语，千姿百态，尽在春风荡漾之中。小孩子昂首挺胸，极力稳住手中的丝线，试图将风筝放的再远；大人则是手执风筝的丝线，神情安若泰山。

　　那些风筝，惟妙惟肖，各有情态，童趣盎然，比如金鱼，比如老鹰，比如小孩子喜欢的奥特曼。有的形体巨大，笨拙地拖着长长的尾巴，等飞上天空，且又凝止不动，仿佛驾轻就熟，像个深沉的智者；有的五颜六色，小巧玲珑，一旦飞上蓝天，就时而俯冲，时而仰起，左右摇摆不定，就像调皮的顽童。更有趣的，是有一种风筝，七彩颜色，形状是小巧的三角形，尾翼弯曲，等飞升起来之后，前身飘飞得十分平衡，而尾翼却在气流的拍击下，像螺旋桨一样快速的旋动，就像飞机作花样飞行。

　　从小就喜欢风筝，但那时生活在乡下，没有放风筝的条件，等人到中年，所有条件充足，性格已有了几分含蓄。早年的时候，还可以领着女儿，到学校的操场上放一放飞。偌大的操场，春天，布满着放风筝的大人孩子，夏天，又是乘凉的好去处。但后来，草操规划，空地盖上了宿舍楼，再有日常休闲活动时，只好转移到离家较远的广场。也从此，孩子的学习时间开始紧张，不再出处游玩，我也再没有陪她放风筝了。

　　春天时候，看着天上的风筝，心头蓦地就涌上些古诗，念念诵着：“柳条搓线絮搓棉，搓得千寻放纸鸢。消得春风多少力，带将儿辈上青天。”“纸花如雪满天飞，娇女秋千打四周。五彩罗裙风摆动，好将蝴蝶斗春归。”“鸢飞蝶舞喜翩翩，远近随心一线牵。如此时光如此地，春风送你上青天。”“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本以为会聊以安慰，不曾想被这古诗撩拨的幻景重重，一颗不安分的心，更加不甘沉静起来。几次鼓动朋友，买只风筝，放飞一回。近年来，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是两点一线，一头是单位，一头是家庭，出门郊游的时间越来越少，不知错过了多少丽日和风。于是守着花开，望着花落，任凭岁月的脉络印进心里，化作无数的忧伤与感怀。甚至积郁成疾。想想，有多悲哀？

　　有时想，宁愿丢掉家务，舍弃应酬，也要给自己找个时间，出门郊游一番，以期放放风筝，看看蓝天，挪一挪脚下的步子，牵一牵手中的丝线，触一触河边的泥土，给自己一点品味生活的时间，以便去发现、去欣赏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或者干脆去田野踏青，感受春天跳荡的河流，高耸的山峦，以及心灵的悸动，将思绪放飞，从中得到更多的精神享受和寄托，郊外归来，心情愉悦，精神焕发，便会感觉时光不再匆匆，人生也不再短暂。


[ 本帖最后由 若荷 于 2009-3-15 17:2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