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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乡土怀旧系列之四十八:塘坝与干渠  

2020-10-01抒情散文于文华
◆乡土怀旧系列之四十八:塘坝与干渠       ■ 文/于文华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深刻烙印;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鲜明标志——就像矗立在家乡大地上的塘坝与水渠。前者作为劳民伤财的时代烙印,看见它,我的心底就会不由自主地隐隐作痛,后者密如蛛网的
   ◆乡土怀旧系列之四十八:塘坝与干渠       
               ■ 文/于文华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深刻烙印;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鲜明标志——就像矗立在家乡大地上的塘坝与水渠。前者作为劳民伤财的时代烙印,看见它,我的心底就会不由自主地隐隐作痛,后者密如蛛网的纵横渠道,却始终浇灌并滋润着西北农业的命脉,一直是乡村绿洲的鲜明标志。
           塘  坝   阳光下,风雨中,塘坝作为大地的伤疤,永久地矗立在故乡疲惫而渴望幸福的眼帘。干渴的嘴唇,从来都缺乏雨水的滋润与流水的集聚。
奔跑。搬运。聚合。分离。在大地之上,在田野之间。像蚂蚁一样兴奋而仓促,像蜜蜂一样忙碌而急切。人生嘈杂的画面,行色匆匆的身影,一回回在我记忆的视频上闪现。定格,成为永久难忘的疼痛。   所有青壮年男女,纷纷背起简单的行囊,收拾简陋的工具,离开温暖的家园,告别妻儿父母的瞩望——他们,身强力壮的社员,来自全公社的各路精英,被一个叫“塘坝(一种小型水库)”的新鲜事物所鼓舞身心所吸引眼球。红旗飘舞,喇叭嘹亮。农业学大寨的响亮口号,鼓荡的心扉火热滚烫。美好的灿烂前景,仿佛一张宏伟的美妙蓝图,铺展在渴望丰衣足食、人定胜天的人们面前,幻想只要齐心合力修成塘坝,就可以像鱼米之乡的江南,随心所欲地取用来自水库的聚水,方便自如地从中引水灌溉万顷良田——从此衣食无忧,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五谷丰登,一步步跨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天堂般的共产主义社会。   我们,本该就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手捧油墨香味的课本,孜孜攻读,遨游于知识的神圣殿堂。但一句“勤工俭学”的号召,牵引的一队队的学生,走出校园,走向广阔天地,去自觉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去生产劳动的实践中增长才干。有些掺杂在社员之间,挥舞铁锹,铲土,挖土,拉运;有些推搡架子车,飞快地奔跑,在尘土弥漫的小道,锻炼着自己;有些双手搬动着斗大的土块,双脚用劲踢踏着塘坝的地基;有些具备文友细胞的同学,高唱时兴的大合唱,纵情朗诵着革命快板,以此来鼓舞社员们的冲天斗志。   喜欢舞文弄墨的我,得知要去塘坝劳动,花费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苦思冥想,书写了几首自鸣得意的顺口溜,以此来讴歌、赞美那些热火朝天、斗志昂扬的家乡父老。老师看到我的所谓的“诗歌”,大喜过望,略加修改,要我参加勤工俭学时上台朗诵。我连连推脱,但老师不容置疑地要我读,说只要像上课一样高声就成。   那天,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人山人海的建设工地。社员们看见我们的到来,稍微停下手中的活计,没有鼓掌,没有什么欢迎仪式,就算是迎接学生队伍的到来。   我夹杂在大合唱的人中,高声唱歌,感觉一点儿也不紧张。但他们撤走后,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阳光那么热,目光那么多,好像所有的人都抬眼看着我,我比动物园的大熊猫还受到关注,尤其是知道有我的父母也在现场,有我熟悉的许许多多的乡亲们,都在劳作中默默注释着我的表演,我浑身的汗水不由自主,就像小溪一样流淌下来。尽管在操场上我背诵的几乎脱口而出,尽管同学与老师一个劲给我打气鼓劲,但不争气的我,结结巴巴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朗读完了我的“杰作”,声音小的正如父亲后来形容的“就像贼把气偷走了一般”。   完成任务似的朗诵完献给社员的诗作,我羞的脸红耳赤,小跑步跑下台来,同学们说:你说的什么,我们连一点儿都没有听清!可惜我所有的心血与付出。从此我更加木讷,不善于表述,无论人前人后都不敢大声言语,更不要说登台上演什么节目。只是用书写来代替说话,以至于到现在都不擅长于当众亮相说话,成为人生的一大缺憾。   缺水的西北,在塘坝修成后,也曾经放入过稀罕紧缺的水,但还没有容许人们自由地取用,一旺碧水就一天天渗入深不可测的地层深处。有时人们来不及放入塘坝,饥渴的农民排队般一轮轮抢着浇水、灌溉。秋天,雨水多了,可以聚集些水,但有谁想到用塘坝的水呢,各沟各岔自由流淌的水,队长一声吆喝,就能够引入到需要浇灌的秋田里,而正急需水时,塘坝却不能够提供充足的水流——无源之水是不大可能有保证的。   至今塘坝依旧默默仰躺在家乡怀抱。浪费了上好的农田,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却事倍功半。几十年过去了,难言的伤疤注满心头。岁月的伤痕悄然刻满脸庞,孤独写满了双眸。有人想废物利用,利用塘坝来蓄水养鱼。但年久失修,加之修筑时大干快干的简陋,底层封闭性极差,放进的水不到一月就遗漏渗透,只好让养鱼的梦想化为泡影,放任其白白丢弃珍贵的田地。   塘坝的修筑是当时幸福梦想的凸现,是渴望美好生活的外在体现。尽管背离了人们的初衷,但当时的想法与做法却无可厚非。缺水少雨的西北修筑塘坝到底是谁之过,谁之错,已经失去了讨论的必要,当务之急是如何将废弃的塘坝加以充分利用,使其发挥应有的效益和作用。


           干  渠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穿过家乡腹地的那条水渠,闪现着一波波涟漪与浪花默默流淌着,述说着……   那年我父亲既兴奋又犹豫,既高兴又担忧。兴奋的是大队生产队开会,要求拆除我们家和一些人家的房屋。不用求情下话,不用送礼找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得到一个五六丈(宽五丈长六丈)的院子。担扰的是打庄盖房是一件大事情,缺钱少粮,如何才能在短时间修造好房屋,的确头疼。高兴的是按照居民规划,竖成行,横为路,方方正正,整齐而好看,美观大气,出门就是路,路边就是新修的水渠,听着流水哗哗响,多么美的一件事……可那些房屋几十年了,不拆除看起来还勉勉强强能住人,拆下来难保完整,能够翻盖几间安身立命的房子。父母彻夜难眠,半晚半晚述说着、规划着。   说实话,泥墙的房屋早已让我们住的厌烦。冬天四处漏风。后面的山墙经常钻进冷风,前面虽用木板装饰,但显得黑暗破旧,四处开缝,三九天要母亲拿剪子和破布羊毛塞。夏天,墙上与屋梁上爬满了臭虫。尽管在端午节前后,关住房门与窗户老半天,用晒干的艾草使劲熏,拿上六六粉喷,但那些顽强的臭虫前赴后继,好像被消灭的干干净净,可稍稍歇口气,它们又会卷土重来。害的我和父亲常常借机去队里看青,宽天宽地,自由自在,还能打些牙祭。有时候父亲领着我们弟兄几个,逃难似的去房顶睡觉,照样不受臭虫欺负,睡的甜美舒适。母亲也想了个法子,她和妹妹干脆搬了席子,扑上床单,睡在院子里。后来,我们几个嫌上屋顶睡觉麻烦,也一个个跟随母亲睡在院子里。碰上下雨天,全家就任凭臭虫变本加厉的攻击而无可奈何。
我们和十几户影响水渠的人家,先后拆了破旧的房屋。烟熏火燎黑黑的椽子和房梁,运送到积水的水沟里浸泡了数天,仔细刮净,添加了不少材料,才翻修盖了几间遮风避雨的房子。   测量队划好白线,各队按照人口划分了区段,队长又把任务分解,几户人家一段。社员争先恐后地挖土。土是农民的命根子。挖下的土,抢着拉运。可以盖房子,垫猪圈,脱土坯,修厕所,填充花园。不几天,水渠的土方就全部挖就,初具规模。拉来了碎石子,拉来了细沙子,又从公社拉来了水泥。拉上线,按照技术员的要求,认真仔细地砌好底部,抹好水泥。几个多月后,高标准水渠修好了,清澈的水流,从上游的十八里堡水库、曹家湖水库流淌而来,减少了损耗,极大地方便了灌溉农田和乡村农民的日常饮用水。   生活在西北的人民,一天也离不开雨水的滋润。栉风淋雨的庄稼,在杨花吐穗的时刻,最急需渠水的灌溉。哗哗流淌的渠水,是乡村赖以活命的支撑和力量。土生土长的农家人,视水渠为养家糊口的命根子,爱惜它,呵护它,一如自己的儿女。依靠渠水春灌夏收,依赖渠水养育繁衍,让家园根深叶茂,让子孙长大成人。   那些或清澈或浑浊的水流,奔流宣泄的血液,让我们咔咔作响的骨骼粗壮并且一天天厚实起来。我们家近水楼台先得水。只要水渠放水,就能够吃到干净的渠水。有一天,母亲提着水桶从水渠取水时,不小心滑入渠中,淌了十几米远,心里清楚明白,可就是站不起来,险些见不到我们。正巧,我的大爹蹲在门前抽烟,看到水中有个人,二话不说,跳进湍急的水流中,捞出了气息奄奄的母亲。到现在母亲还念叨着大爹的好处——可他已经长眠于地下,再也听不到我们的怀想与挂念。   浇水时节,不论白天还是黑夜,穿过家乡中间的那条水渠,静静流淌,不知疲倦,饱含深情。渠水平缓流淌的地方,我们在夏日的午后,换下一堆衣服,像一群活泼的鱼虾,纷纷跳入打“澡儿”,快乐的童年,心灵也渠水般清澈透明,梦里也星星般闪烁跳跃其中。我双手拄着石砌的渠底,身子弓下来,让水波淹没,感觉仿佛有一双爽净的手,抚摸着每一寸肌肤。猛然间,突觉水淹没了头顶,恍然发现水势猛涨,慌慌张张从光滑的渠沿手脚并用爬上来。一旁早有浇水开闸的农民跑来,嘴里骂着,指头戳着,赶紧抓起衣服,来不及穿,仓皇而逃。   水渠彻底修好后,队长派知识青年和年轻人,沿着渠的两旁,两米间隔,栽种了易活好看的白杨树。枝繁叶茂、高大粗壮的钻天扬,精心呵护着水渠,让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几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知识青年早已离开插队落户的地方,去各自的人生舞台施展才华。年轻人一如我和才年、元章等人,也在他乡成家立业,寻找我们的事业坐标。而白杨树枝繁叶茂,长成了钻天的栋梁。队长看见树根严重影响了水渠,就私自做主,砍伐了一些,添置了一些急需的农具。却被好事者举报,公安局介入立案,为此还拘留了好心的队长。后来调查得知,的确是好心办错事,且树木根太粗太长,的确妨碍着渠,才将队长无罪释放了回来。吃一堑长一智,我们队里的人从此知道:伐木可以,但必须要上报,批准才行。啥事都无规矩不成方圆。   现在每每回家,都会看见老态龙钟的渠水依然在流淌,依然在倔强地蠕动着旺盛的生命。许多地方,国家投资,换上了水泥打造的结实筋骨,底部全部用高标号水泥抹了,让水渠流的更欢畅更急速……
只是今年天旱,一个冬季没有一丝水淌过。冬水没有浇灌,只有依赖春水了。我和关心乡村的人们,眼巴巴地渴盼着渠水能够哗哗流淌,让河西绿洲再次葱茏,生机勃发!


                  (全文3819字)

[ 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09-3-5 08:32 编辑 ] 怀旧, 水渠, 塘坝, 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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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3-4 21:17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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