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深度

无可奈何中，雪是一个冬天的财富，一夜间赌给大地无辜挥霍而空。大地之上树木恪守着自己的承诺抵御着寒气侵蚀冬天，呵护着，为冬天守着秘密。一片树叶在风中摇曳不定，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落下来，这也是唯一攥在大地手里的一张身份证了，照着它的设计等待春天的机械不停复印，涤荡冬天失落而又奢侈的灵魂。

日子会在一夜间拆卸掉一圈圆，半径缩了一些水分而变得简简单单，步履蹒跚的黑夜多了几层安分。被冬天禁锢的小溪开始窃窃私语，小心说着。它们的身子轻盈丰满，光滑琉璃，像蛇，蛰在草丛中。太阳的光线无意间惊醒了它们，确切的说是润华了它们的血液。也或是鸟的叫声和别的脚步声惊吓了它们，刚露头的的青草和庄稼遮掩着它们闪着荧光的腹体。

天空的乌云像房前屋后的垃圾被风扫的一干二净，蓝色的底衬迷迷茫茫，村子里的二丫和狗剩就有这样的目光，牵强着好多人的温暖。幸福似乎与别人无多大关碍，包括无边无际的色泽随风移动，时远时近。

鸟儿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它们高亢的声音刺破大地的宁静。阴坡下的冰草一个挤压一个，骨骼发出呜呜的声响诱惑着羊群。羊群是这个时候最早开在土地上的花，均匀补充大地的淡漠，放眼而去能收缩视线，以免触到玉米茬碰伤农事四季不败的喜悦。

村子周围几棵扭掉头的葵花秆兀自静立，脆弱的力量支撑着天空的高度，围着庄稼的栅栏。粗糙的肌肤比二叔的手背更加肮脏，只是多了几分谦虚，始终低着脖颈。庄稼人大都这样，喜欢朴实。

再没有理由让积蓄的力量搁置下来，力量的积蓄会给农家人带来丰收，带来牛羊和一辈子的快感。农具更会领略，一碰地，地里的土疙瘩就掩嘴“扑哧扑哧”笑。笑让农具很尴尬，很汗颜。泥土竖起耳朵聆听它们较劲声音，农具憋足得劲儿让农家人兴奋。

瓦罐来了，先是女人脆生生的笑声一路洒来，扭扭捏捏的姿势逗的一树花开。女人如蝴蝶，轻盈的来回穿梭在田野，采着芬芳。自家的男人注重实际，悠闲的坐在田埂上抽着旱烟，女人一晃一晃的双乳就把太阳羞到山背后了。

女人偎着男人的膝盖看着男人喉结一吸一合的饮完满满的一瓦罐小米汤，心疼的扯下头上的围巾擦了擦男人额头上的汗。再望望一大片冒着墒气的土地，女人的心比这土还酥。

一对牛也相互舔着对方的前额，摇着尾巴反刍着，这是它们偷闲的节儿。它们臃肿的膘分，此时是对主人最好的回报。

女人走了，男人吆喝着牛，生怕牛儿跑的慢，他手里的鞭子尽管举得再高也不愿落下来。这牛是他的宝贝，天王老子来也不换。

炊烟升起来了，一大片地翻了个身子格外娇媚，男人不时瞅瞅东瞅瞅西，随着一对老牛把夕阳拉长了，一拐弯就进了自家的门。

自家的地里的韭菜今天矮了一茬，后院的老母鸡也稀了一只，女人乐滋滋的，这份喜悦男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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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曹国魂 于 2009-2-22 13:5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