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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那盏橘灯

2020-10-06抒情散文雪梦
月色旖旎,夜风微徐,路在脚下延伸……今儿晚总算抽出时间回家看望母亲了。我骑着车子刚拐进那条窄窄长长的胡同,远远就望到了二楼窗口的那盏橘灯。那扇窗子,那束透出的柔和光线,是那样亲切,那样温馨。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母亲依旧守在那栋老楼里,房间里
  月色旖旎,夜风微徐,路在脚下延伸……

  今儿晚总算抽出时间回家看望母亲了。我骑着车子刚拐进那条窄窄长长的胡同,远远就望到了二楼窗口的那盏橘灯。那扇窗子,那束透出的柔和光线,是那样亲切,那样温馨。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母亲依旧守在那栋老楼里,房间里依然亮着那盏熟悉的,暖煦的橘灯。

  时光荏苒。每每想起往事,思绪就如今晚乍起的夜风荡漾开来,越飘越远,飘过时空,越过红尘,最后落脚于那个青春激扬、轻狂无羁的高中时代。

  记得高一那年,学校增设了夜自习,每晚十点半才放学。父母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家,所以父亲很晚了还要骑自行车行10多里路去学校门口接我。放学铃声一响,同学们个个如离弦之箭飞快地从教室窜了出去,我也不例外地蜂拥着冲向校门口,每次都能从黑压压的人群中一眼认出已伫立风中多时的父亲。从父亲手中接过一件外套穿上,再静静地随父亲一起回家。或许从小跟父亲聚少离多的缘故。在我的感觉中,父亲的神情总是严肃的,总是让我敬而远之的。每次陪父亲回家的路上,我像被关进了一个逼仄的空间,感到了莫名的矜持与压抑,沉闷的空气使我窒息。久之,我开始抵触并厌烦父亲来校门口接我的举动,开始羡慕起其他同学放学后三五成群地一路天南地北的神侃。记得那次父亲来接我,我把憋了好长时间的那句话终于跟父亲说出了口,那是斗着胆第一次冲父亲嚷嚷:“总把我当小孩儿,我都17岁了,以后不用你接,别的家长都不接孩子”父亲看我一眼,把外套披在我身上,没说什么。从那以后,校门口再也未见到父亲的身影。

  这下我可乐颠了,像刚解放出笼的自由小鸟儿,放学后跟同学们骑着车子你追我赶,忽快忽慢地骑着车子一路跟同学们畅所欲言,神聊胡侃,心里感到无比的轻松与惬意。跟我一路的同学们家都比我近。等同学们都到了家,只剩我一人时,我不由得还是感到了害怕与孤单。因为我还要经过2里多的一段坑洼的土路,那段路没有路灯,漆黑一片,两边是茂密的,不长庄稼的杂草盐碱地。望着两边杂草丛中发出的窸窸啾啾的声音,听着身后“趿拉、趿拉”像有人跟踪的脚步。我不免浑身战栗,怀里像揣了小兔子胆战心惊。每走近那段黑暗的路,我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聊斋》电影、电视中那恐怖的画面,每当这时候我骑得车子就飞快,害怕放慢速度就跟“鬼”撞个满怀。但聊以自慰的是,只要远远望见自家窗户里透出的橘红灯光时,心就莫名其妙地踏实、平静了许多,脚踏车子的速度自然就放慢了许多。我想:“爸妈一定尚没睡,在等着我回家。”我快速把车子骑到楼下,在窗口那束灯光的注视下,我锁好车上楼,未等我从口袋里把钥匙摸出,或许是心灵感应,母亲已笑咪嘻嘻地为我打开了门。腿发软的我回屋才发觉,一路惊出的虚汗已湿透了衣衫,贴在肌肤上凉飕飕地直冒寒。“回来了孩子,在学校来不及喝水,先吃个苹果再去睡”母亲随手把给我编织一半的毛衣搁置一边,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我手上。“谢谢妈妈”每次我接过水果,都会给母亲一个会心的笑脸。“咦,爸爸呢?”我大口啃着苹果往父母的卧室瞅了瞅,奇怪地问母亲。“你爸在单位加班呢!手头有些文件需要整理,你先去睡,我再等一会儿你爸”母亲带着倦意,坐在沙发上继续着她手中的毛活。以后连续多天,我放学回家后,加班的父亲总要比我晚回去一会儿。我从小就是粗心的孩子,对父亲晚上总加班的事情虽有些纳闷与不解,但并未放置心上。

  直至我发生的一次意外才让我幡然醒悟。父亲所谓的“加班”亦漏了马脚,一直蒙在鼓里的我心灵亦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震荡与洗礼。记得那次放学我飞奔在那段黑漆漆的路上,因骑得太急,太莽撞,一不小心车子的前轮撞在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前冲的惯力,霎间车子的重心失去了平衡,我随着车子的颠簸跳了起来,随着“哎吆”的一声,车带人一起摔滚到路边的土坑里,待我爬起来,疼得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正沮丧地咒骂老天时,身后远远传来了父亲的声音:“孩子,怎么回事?摔伤了没?”父亲赶过来快速下车,把我慢慢扶了起来,帮我掸去身上的杂草尘土,把他的外衣脱下来穿在我因惊又怕而瑟瑟发抖的身上,语气里带着疼惜,埋怨:“你说你不小心点儿,骑那么快干嘛,害得我差点赶不上你!”听完父亲的话语,我惊愕地:“爸,原来每晚你不是加班,是在暗地里护送我回家?”虽在暗夜中望不到父亲的面容,但我深深感受到了父亲因追赶我累得已是气喘吁吁。我自责,难过,泪无声地滑落。父亲帮我推着车子,我手扶着车座一瘸一拐地随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孩子,看,咱们家的那盏灯还亮着,你母亲肯定未睡,在等着我们!”我顺着父亲指的方向望,整幢楼都熄灯了,惟独我家那盏还发着淡淡柔和的亮光。顿然我膝盖的疼痛减缓了许多。回家后母亲果然未睡,正看着表,着急地在屋子里坐卧不安呢。那次我回家整比平时晚了20分钟。“女孩子家,骑车子怎么这样不小心,就那么一块大石头单让你给撞上了?”母亲望着我痛苦的表情,边数落边心疼地、小心翼翼地为我清理了伤口并进行了包扎。原来我膝盖的裤子挂扯了一个三角口子,膝盖部位搓起了一大块肉包,淤血已从边缘渗了出来,疼痛难忍。

  待我瘸着腿拿着母亲削好的苹果回自己的小天地后,隐约听到了父母在客厅轻轻的说话声:“这孩子就是太犟,总以为自己长大了,什么都不怕,多亏我赶到的及时,不然她还不知道吓成什么样?还不知怎样回来呢?”“那你以后就不要再藏在那路口等她了,还是跟她一起走吧……”下面的话我已听不清楚。吃着香甜苹果的我忍不住心中的愧疚,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在了已咬了几口的苹果上。

  或许儿女在父母的眼中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想着父亲为了尊重、体谅我那可怜的虚荣心,想着每天我一路与同学们眉飞色舞地聊着,想着每天都躲在暗处专心等我,害怕一眨眼的功夫就错过去的父亲,想着保持一定距离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保护我的父亲,想着守在橘灯下无聊地织着毛衣,再困也要等我回去再睡的母亲。我的心忍不住隐痛、抽搐。至此我方明白了一个道理:女儿走得再远,也走不出父母关爱的视线。女儿是风筝,父母是牵着风筝的那根长长的线,父母与女儿永远是不离不弃的。

  后来,刚参加工作那阵,因有夜班,父亲依旧充当着我的保护神。但我已不抵触父亲,因为我长大了,明白了许多的道理与关爱。我喜欢父亲陪我边走边聊的那种温暖感觉,父亲一路上经常给我讲一些做人之道,我洗耳恭听,受益匪浅。那时候,无论多晚,无论刮风下雨,父亲始终如一,从不间断去厂门口接我。每次陪父亲一起回家,远远望到始终亮着的那盏橘灯,我心中就会涌出阵阵的暖流。我下夜班,习惯了吃夜宵,每次进门,母亲就会忙不迭地从厨房里端出一盘馒头煎蛋,一碗紫菜汤。父母看着我香喷喷地吃下去,他们就由衷地喜欢。

  回忆至此,泪已潸然。父亲已去世多年,他的灵魂却永远活在了我的心中,就像那盏橘灯永远照耀着我前行。母亲如今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已不方便下楼。我从母亲家出来时,忍不住又仰头望了望窗口的那盏橘灯,母亲正伫在窗口向我挥手,在那盏橘灯的映射下,母亲的身影是那样高大。我忽然懂得了,在人生之路上,只要心中有一盏灯亮着,就不会再惧怕什么。因为,走在黑漆、泥泞的路上,那盏灯就会给我们勇气与力量;走在迷失方向的路上,那盏灯就会给我们正确的航向;走在康庄大道上,那盏灯就会为我们发出灿烂的光芒……

  那盏橘灯,那扇窗口透出的灯光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永远留在了我的生命中。它将照亮我的人生之路。我知道无论我什么时候回家,那盏橘灯永远为我而焕发出温暖的光泽……
[music]http://www.afterrain.cn/music/pipayu.mp3[/music] [ 本帖最后由 雪梦 于 2008-12-20 21:0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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