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忧伤

　　这个季节是最适合诗人的。从里尔克的秋日到博尔赫斯的黄昏，从海子的秋已深到戈麦的比大海更深的孤独；而我，只是站在荒凉的边缘，感受一阵阵的凉风，从内心掠过一缕忧伤。
　　秋尽，你却站在夏阳飞离的光阴对岸，抽身，离去。我甚至来不及握一握你细腻温润的手。我想像那纤细优雅，好画画好写诗的手。而后，我可长吁，痛苦清晰，快乐模糊。
　　我不能抛出“与其相识，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样的菲薄之语，其实我们又何曾真正的相识？从去载到今宵，未曾相晤，如秋，说走就走。空留伯牙之琴，向谁而歌？
　　生之如此偶然。我背负尼采的谬论，信马由缰，任三月春风，剪我如燕轻身。我误入青青草原，嗅到的是你虚幻的言语的芳香，我亦如醉如痴；似寻觅到梦中的湖泊、母亲。我那天生忧郁孤寂的叔本华的秉性，重又在你素馨的欢愉间脱颖而出，像个快乐的孩子，找到了甘醇的乳汁。
　　这悖离的爱，也曾在多少个月明风清，淫淫夜雨的日子，伴着思念而蠢蠢欲动。而我们终将敌不过时间的旗帜，我无法反败为胜。任自己内心的惭愧，倘佯在静静的夜晚，向着洁白无邪又无知的天花板，度过一个个难言之寐。
　　我的模糊只有我自己知晓，似涓涓细流，从不敢在你面前张扬，任它潜入润雨细无声的春夜。说是春夜，我又何曾思春？人近中年，我淡然若失。一切五千年莲花宝座上擦身而过的回眸情爱，都将离我远去。汹涌而宁静，任它去罢。而荒凉，不是岩石，不是草原、天空与河流，而是干渴的舌头和寂寥的心灵，久违了带露的花蕊？
　　现在想来，当初的萍水相逢，水起风生难道只是换来如今你的乱云飞渡？而我从不葱茏。回想相识光阴，风起云涌，似沉戈，戳我寂寥之心。我只不过是在那样一个偶然的下午或者晚上，和你的忧伤与才情相遇。至于繁华之后的独白，非同寻常的话语背后，我忘记你是草原的女儿还是六翼天使；而我只是在不可知的大海里，默默寻觅着诚实的诗句。梦里的涛涌也罢，如锦的夜色也罢，那美丽迥异的一切，似乎也无法拯救我远去的渴望。
　　而今，你已离去，虽未拂袖，确也赐我荼靡。我知道你已经抵达彼岸，繁花斐然，春光灿好。即便秋深雨至，亦可享有“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而我，终不敢致以“人因了解分离，因误会而结合”如此浅薄的谵语来戏弄那几乎不可能的爱恋。即便岁月让你给我留下起死回生的伏笔，我依然是你眼中的砂砾，回落于寂寞的荒原，而终其一生。
　　也罢，幸好我没有领你去看多情的大海，在柔软湿润的沙地，像多少诗人歌颂的那无悔青春与爱：“我爱你！”，我幸好没有在你掌心投下如此忧伤美丽的阴影。他年，如果真的一语成谶，也那是千年之后佛祖修来的福分。我又何曾不想？只是梦里也枉然；身不由己，人在江湖。
　　爱，如此繁华，也荒凉寂寥。忧伤也是。我竟不知如何给你，我的纯碎、内疚、温情和对你的不了解。无需太多言语，即便“他年时艳开”，光阴荏苒已远，彼岸水草丰美，我也无法以一苇渡杭。

　　此后，我亦起身，你我如轻月拂身，夜茶一盏渐凉。纵然我握着你通体透明的玻璃杯身，已是往事如烟。此后，请相忘于我。而我，也必将视岁月为沧海，诗书裹腹，寂寥伴月。无华而平淡，似梦境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是，你的不在，依然萦绕着我，似我周身的寂寞汪洋。夜以继日？
　　　　　　　　　　　　　　　２００８.１１.８　午后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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