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中学时代(下)

怀念我的中学时代(下)


听那首名为《永远的画面》的曲子，翻看刚刚记完的那本还有着太多空白页的日记，在一个瞬间，我感到时光以水的匀速，悄无声息地滑过指尖。

晚秋正午的阳光里温暖地融着落叶干燥气味，闻上去让人觉得惬意从容。一个人会在小园的躺椅上，什么也不想做，阳光的温暖令人慵懒，带来恰到好处的疲倦，我喜欢这种疲倦。这时候展望不到明天，只能回忆往昔故事，令从前种种或喜或悲的感觉脉脉流过心田。我不禁叹息：我竟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么？我竟在这般长地时间里走过么？时光去得真是太快。我问自己，也问时间：还有多少事待我去做？

一年前，我满怀抱负与期待踏上我的高三旅程，带着高二还未消逝的豪迈和骄傲，我在书桌边写下了自己的目标：复旦大学。当时我没有考虑过以自己的实力能否去征服这个目标，或是如何为此而付出，奋斗。只是一味在脑海中拼凑自己想象中的美好大学生活，无休止地做着“大学生”的白日梦。

在最初的记忆里，高三与高二似乎没有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在高三的课堂里，我看不到女教师的身影，办公室里也永远弥漫着隐隐呛人的烟草味。不过也无可厚非，高三本就是一场庄重而紧张的持久战，这是脑力的较量，更是体力的较量。我还是一如既往眯着惺忪的睡眼跌跌撞撞行进在满是被繁星点缀的夜色里；在半梦游状态拖着腮帮机械记录黑板上的阿拉伯公式；打发完一天的时光推着单车仍是披着夜色回家，而每每这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兴奋，我可以把倒霉书包毫不客气地抛到墙角，对着桌边信誓旦旦的“复旦大学”闭上眼睛静静畅想。想象中，现代化的气息总会让会我有种不可一世的感觉。想着一年后可以踏上未曾涉足的缤纷世界，我常常忘记了桌上堆满的一大摞自己精心挑选而至今已落满灰尘的《精品测试卷》和《高考真题模拟卷》……

就像一场噩梦，我还没有勾勒完神秘的大学画卷，期中考试挂满“灯笼”的试卷将我惊醒，破坏了我的梦。我一向不惧怕考试，但，在高三第一次考试场上，我如坐针毡，密密麻麻的文字不停地在眼前变幻、扭曲，我愕然了。好多题目似曾相识却又无可奈何。我手心满是汗，仿佛一张刚吸完水的餐巾纸。

静寂的教室里，只留有班主任满富磁性的声音。我呆若木鸡，一百多名的成绩，我不知道我是应该神经质的笑还是荒唐的哭 ，笑自己简直天真幼稚的过分;哭自己少之又少，可怜巴巴的收获。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是如何回家的，只是记得那夜没有月光，只有繁星点点，越闪越多，它们把目光毫不客气的投向我，诡异的笑着，嘲笑我的无知。这就是我几个月来的成果？我不停问自己。泪眼中，我依稀望见那个在晨读时心不在焉，捧着书蒙混过关的自己；那个在课堂上遇到难题就逃避，思想老开小差的自己；那个在课余不知道复习，只是一味默写歌词，哼歌度日的自己；那个在课后被叫到办公室质问完不成作业却习以为常的自己；那个在周日狂看小说，不顾写作业的自己；那个无时无刻都沉浸在大学梦幻中的自己……

我是真的变了，在未来世界的诱惑中，我迷失了方向，抛却了以往的勤奋，吃苦，抛却了亲人 、友人的谆谆告诫，在虚幻中无度地放纵。终于，我摔得遍体鳞伤。

我撕掉了写在桌边的目标，抹去一切伤心的记忆。在经受令自己猝不及防的打击后，我开始渐渐清醒过来。梦境过后的现实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知道，我已经在消逝的岁月里坠入了无底的黑暗，我的前方，人潮拥挤，荆棘密布。昔日的辉煌早已随风飘逝。我无奈卸下勇气和尊严，我的骄傲不再复返，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样的历程走多远。

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我没有任何心思跟任何人交谈，包括父亲，母亲，老师，还有我最好的朋友。我怕所有指向我的话语，每一句都仿佛暗藏讥讽和蔑视。我不敢抬起头直视所有向我投来的目光，更不敢挺胸昂首穿过拥挤的人流，我的成绩也像断线的缆车直线下滑……种种无奈，我辞去了一向挚爱的课代表职务，合上了最钟爱的小说，退到了这个世界最冰冷的角落。我就像《狂人日记》里的“迫害狂”病人，毫不留情的折磨自己，而后在黑暗里用无尽的泪抚慰自己伤痕累累的灵魂。

我几近绝望，当梦想和信念的灯火将要在我身上熄灭时，我再一次得到眷顾。爸爸妈妈，老师，还有同学，他们用特有的方式不断鼓励我，开导我，默默帮我找回那份遗失已久的勇气和自信。记忆中，爸爸一次次把饱含肯定和鼓励的话语的信递给我，他的那些朴实却款款深情的言辞就像一股股暖流涤荡我冰凉的心；母亲总会在我伏案学习时悄悄送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她每天起的很早，白天忙碌，晚上该是她好好休息养精神的时候，她却放弃了，强睁着睡眼陪伴在我身旁，一次次安慰因久攻不下难题大发脾气的我；老师虽然对我很严厉，但从他尖锐的措辞中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期望，他始终没有放弃我，不管时常附在我身旁帮我解答难题，还是在办公桌旁对我声声叮嘱，他总是那么认真；还有我的好朋友，他们没有因我的堕落离我而去,她们总是在我沉闷时耐心开导我，在她们的眸光里，我感到了无限的温暖……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我不能这么自私，让所有为我操碎心的人悲伤，难过。我不可以因一次小小的挫折就一蹶不振，丧失尊严和自信，只留给自己无尽的遗憾。我不能再如此茫然，我要让所有爱我的人和我所爱的人的快乐起来，让自己快乐起来！

擦干眼泪，我写下了一句话：没有谁能彻底打垮你，除非你自己缴械！我把它贴在桌上。这一次，我没有选择任何目标大学，虚幻和“美梦”已让我不堪一击。我想，不管将来归宿如何，做好自己，做回从前那个自己，不让生活空虚，就够了。

在奋起中，我着实受了很多苦，受到过的打击远远超过第一次。我都咬紧牙关，风雨兼程。在每个沉寂的夜，我强睁睡眼，扭开电灯，翻开桌上的高考冲刺卷。我告诉自己：不管有多苦，你都要撑下去，你身后有那么多默默无闻的支持者，你不能放弃，坚持！那是你终极的目标！

收获的季节来到了，捧着从远方寄来的通知书，尽管它不是我最初的梦想，可它同样验证了我为此的付出。我在泪光中笑了，我不是因为考上了大学而自豪，我有能力战胜自己，找回自己的尊严和价值，我的高三生活终于可以完满的结束了！

“没有谁能彻底打垮你，除非你自己缴械！”

空无人迹的自习室里，合上书本，闭上双眼，让紧张的脑神经慢慢松弛下来，思绪再次飘飞起来。大学生活已将近两个月，怀旧的印象依然挥之不去。六月的煎熬，七月的等待，八月的音讯，九月的归宿。高考结束，意味着一段崭新的人生旅程的开始。大学，是彼岸，不是终点。背上行囊，满载飘零的记忆，铭记曾经的感动，在欢笑和泪光里，我走向下一个站点。


[ 本帖最后由 吕永红 于 2008-11-11 16:5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