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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温馨的回忆

2020-10-09抒情散文邱天
温馨的回忆文 / 邱 天大凡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追溯记忆,咀嚼往事,特别是搞文字的老人,且不说他有多大成功,或者说他有多大份量的文章储存,就算身边有一些小本本吧,记录着一些采风手记,一些只言片语,一些随意记载的符号,也总喜欢拿出来翻一翻,看
        温馨的回忆
                
                          文 / 邱 天

  大凡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追溯记忆,咀嚼往事,特别是搞文字的老人,且不说他有多大成功,或者说他有多大份量的文章储存,就算身边有一些小本本吧,记录着一些采风手记,一些只言片语,一些随意记载的符号,也总喜欢拿出来翻一翻,看看那些粗糙的随手写上的东西,甚至还可以看出N多的错别字。但就这样的东东,却也看得津津有味,也能翻出一些温馨的感觉来——那毕竟是年轻时的记录,不说年轻人活泼浪漫,也不说年轻时气盛好强,能有多少活泼的文字稿见报见刊,但就是笔记本里这种随意的东西,值得回忆的东西,才是年轻幼稚成就最真实的东西呀,比起现在的好大喜功,夸夸其谈,洋洋洒洒的几千字、上万字的文章,更显现平实、朴素、情感挚深。小本本的手记,如同一个一个脚印,端正而不轻浮,踏实而不虚伪,灿灿走在人生,深深烙在心坎。而今翻阅,唤醒记忆,体会一种温馨,如同饮了一杯好茶后,口存余香,不能说不是一种快感。

  那个时候,我总少不了下乡或到基层采风的机会。背着个帆布包,揣着一个笔记本,有时带上单位的那架海鸥牌照相机,这便是最炫耀的时候了。骑一部旧单车,叮当叮当沿着村边小路行走,碰上相识的社员(现在都叫村民了),就打声招呼,不认识的,也点点头,亲近得很。田园风光真的太美了,换成现在的话说,叫作“原生态”。青草绿得发亮,滴一滴阳光,也会像珠儿一样滑落。小河水清澈得可以倒映出河柳的婀娜多姿。偶尔有一两尾河鱼跃起,可以感觉到鱼儿的欢欣,似乎它们在跟我打招呼,献一个舞姿给我,或者捎给我一个信息,告诉我一个故事。而当我想拿出海鸥相机想拍下它的舞姿的时候,它却羞涩地潜入水中,留给我一种遗憾,但还是能存留在脑海中,久久地玩味那美丽的瞬间,拿出钢笔以简笔画勾勒出轮廓,交给笔记本永远保存。

  有的时候,还可以跟一头耕牛邂逅,我向老牛迎面走去,老牛很有礼貌地让在路边,我像是它尊贵的客人,它必须绅士般保持待客的礼节,用目光与我热情地交流。可惜牛不说话,倘若它能发出语言,一定有许多热情洋溢的献词。连牛都有礼节,何况人?跟在老牛后走的社员,冲我笑笑,说,到我家坐坐!我回答,好呀好呀!我与村民情感上的交往,特别是吆喝老牛春耕的老农,情感甚深。记得那次下乡,恰遇春雨,冒雨行进的我却被雨中的春耕景象吸引了目光,一边骑车,一边欣赏起来:前面是步履艰难的老牛,后面是戴斗笠披蓑衣躬身扶犁的老农,手持一枝细竹梢轻轻挥赶着,犁铧过处滚起黑土,泛起湿湿的泥香。牛眼里的天空有飘不完的雨丝,但没有一缕能拂去此时耕牛劳累的汗水。仿佛一幅水墨画,我正游离想象的翅膀,捕捉诗歌的意象,却不料自行车轮在田埂上一颠,瞬间连人带车栽入水田中。记得那位犁田老农姓吴,他停住犁铧迅速过来,将我扶起。文弱的我,鼻梁上的眼镜也不知摔何处去,只是抖颤着感觉有一股寒意侵入身体。吴老伯顾不得犁田了,搀扶着我到他家。他的老伴吴阿婆给我换上干净的衣裤,煮了一碗红糖姜茶让我喝下驱寒。其实,吴老伯夫妇的热心已经让我消失了寒冷,句句温馨的话语让我感觉到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温暖。那夜,我就借宿吴老伯家,我们谈了大半夜的话。一定是上苍的特意安排,我的这次采风居然从这样的摔一跤开始,结下了情缘,后来有了一篇很漂亮的文字,发表报端,让我惊喜,也让我感悟出了创作的途径与灵性。朴实的生活造就朴实的人,朴实的人连同朴实的话语,是我创作的源泉,她是清澈的,清澈得一眼可以悟出真谛;她又是有色彩的,斑斓得如同心血与情感的融合,绽放出绚丽多姿般的春色。劳动的色彩只有劳动者才能拥有,笔耕者,只有深入劳动者之间,虔诚学习与虚心求教,才能把握好文字,驾驭笔杆创作出属于劳动者的文章。
  从那以后,我的创作重点放在了农村,不管是小说也好,诗歌也好,散文也好,都散发着浓浓的乡土气息。记得当年写了一首诗歌,是写村头大榕树下纳鞋底的女人,笔记本中尚存这样一些札记。我看着这些简单的记录,脑海间总能浮现这样的画面:大榕树下,几个村妇、村姑聚在一起,每个屁股下一张小板凳随意摆放坐着,手中拿着一只布鞋底,熟练地纳着,有说有笑的……纳鞋底的女人聚集在一起是一帧风情独具的乡村风景,让我们这些搞文字的人仿佛发现新大陆,凑上前去,搭讪几句,或许能得到一些创作素材,或故事、或女人间打诨骂俏的语言,宝贝一般,记在笔记本子里,等添油加醋加工成一篇散文,那还不美死了。那个时候,人们穿的都是布底鞋,都是女人手工纳成,穿上这样做的布鞋,厚厚的鞋底不软不硬很是舒服。每年秋后,女人们就开始忙着为全家人做布鞋——剪鞋样,糨碎布,纳鞋底,切边,上鞋面……纳鞋底最耗时繁琐累人,乡村女人总是见缝插针利用空余时间纳鞋底。你看粗粗麻线,粗粗针,女人右手中指上套一个铜顶针箍,用顶针箍把针顶在鞋底上穿过,然后“嘶啦嘶啦”拽过麻线,一针一线密密麻麻地纳在鞋底上。冬日的阳光把女人们的身子晒得暖暖的。她们不时将针在头发上蹭蹭,让针沾点发油更润滑些,那动作透出女性的柔和妩媚,如今那场面也只有在舞台上和电视剧中才能看到了,回想起来,总让人感觉温馨。女人扎堆的地方,故事也比较多,家长里短,皆有文章,我只要细心笔记,认真揣摩,就能从麻线、粗针、细手、顶针中捕捉灵感,成就文章,欣欣然了。
  日子不全是和风细雨,鲜花阳光,下乡途中偶尔也有过危险的经历,想想也会后怕,但也是有惊无险。家乡多竹,这些年还做宣传,打出了“永安——竹子的故乡”宣传口号,宣传家乡的毛竹的品种多和种植面积广等。早些年没有这样大张旗鼓宣传的时候,我们也写毛竹,写毛竹山。说实在话,我对毛竹情有独钟,因了毛竹的虚心有节,因了毛竹的苍翠婆娑,因了毛竹的用途广泛,给家乡带来经济繁荣。写毛竹便要采访竹乡,采访竹乡便要上竹山与竹农交谈,或者叫作体验生活。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春天,细雨淅沥,竹山如同一幅水墨写生画,总让人神往。都说雨后春笋节节高,而这个时候竹农是最忙碌的,得赶在春笋冒尖的时候挖春笋,迟了会影响春笋肉质,影响经济收入,竹农们谁也无暇管你记者、作家采访,这样,我们只得到竹山现场去,实地观察,或者了解竹农们的劳动与生活。记得那天,我正在竹林间穿梭,体会竹山美景的渲染,感受心中的欢跃。我是一个浪漫的诗人,有一首诗歌就是在那时写的,题目叫《我听见竹叶拍响阳光》,诗是这样写的:“走进竹山,走进/鲜血和汗水泼染的竹海/我把骨骼一根一根擦拭得锃亮/听竹笛横过山梁横过沟壑/横过我的肋骨/我的胸腔与竹节共鸣一声声呐喊//这些翠绿的精灵扎进岁月的肉体/把根须牢牢咬住大山的怀/脚踏实地的骨子挺直了腰杆/竹鞭还需延伸/坚定地插进山的乳房/我听到笋的拔节,绿色的汁液/蹭蹭蹭直达竹叶的手掌//我听见竹叶拍响阳光了/那种兴奋的程度婆娑纷扬/改天没准把整个太阳搂在怀里/阳光锃亮锃亮点燃竹的活力/那竹林竹海的旺盛/还用的着我们这些写诗的人/费那些笔墨口舌吗?”诗歌有些超现实般空灵,让我忘乎所以,甚至置身竹山也已忘却,只感觉在仙境里腾云,飘飘然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一阵“唆唆唆”的声音由远而近,接着感觉一道亮光,从我的身后,直劈我的脚跟。我回过神来,看见身边站着一位老年竹农,脚下一条死蛇。“同志!”这位老竹农说,“好危险啊,一条‘竹叶青’差点咬到你了!”原来,就在刚才我陶醉在诗歌意境中不能自已的时候,一条“竹叶青”偷袭了我,是这位老竹农从不远处飞步冲来,挥锄将蛇打死,否则,该死的便是我了。我紧握着这位老人的手,连声说谢谢。我握着的手,感觉到了一种浑厚,那是力道通过掌心老茧的传递,给我以温暖与血液的沸腾。就是这样的双手,这样的力道,可以将荒山改变成竹山,可以把贫困的农村改变成富饶的家园。我们常常赞美劳动,赞美劳动的双手,就该真真切切投入劳作中,用心体会其真谛,感悟其务实。那位老竹农,成了我的知交朋友,每到竹笋飘香,我便会驱车去看望他。多少年了?但情感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
  我翻看旧时的笔记本,写下这篇文字时,窗外的阳光非常灿亮。阳光的流动有声音吗?我想应该有的,那是如同人体血液流通般的声音,也灿灿的,暖暖的。我没有忘却努力,没有忘却以文字歌颂创造人民幸福的劳动者,只有这样,我心里的阳光才有歌声,才能唱出我的心情,献给我从事的工作,以及我爱的或者爱我的人。

[ 本帖最后由 邱天 于 2008-11-7 21: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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