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少年砍竹琐忆
2020-10-10叙事散文苏忠伟
在苍山上的树林中,生长着成林成遍的野生竹子,人们称之为“山竹”。山竹有三个品种:水竹(生于海拔2400—2800米)、高节竹(2800—3000米)、雪竹(生于海拔3000米以上)。苍山脚下的村民都用山竹蔑子编篮子、背笼、粪箕、箩筐等生产工
在苍山上的树林中,生长着成林成遍的野生竹子,人们称之为“山竹”。山竹有三个品种:水竹(生于海拔2400—2800米)、高节竹(2800—3000米)、雪竹(生于海拔3000米以上)。苍山脚下的村民都用山竹蔑子编篮子、背笼、粪箕、箩筐等生产工具。
从我八岁时初次随父亲上山砍竹子到一九八五年,已经历了十五年的砍竹子劳动。记得第一次和父亲去砍竹子时,只是做伴:冬天到了苍山上,手被冻得活动不灵,脚冻得麻木,父亲将火烧着后,到林中砍竹子,让我在火旁边向火。天冷肚子特别饿,带去的晌午(饭团、麦面粑粑等)几乎被我一人吃完了,父亲只得吃一点点。回家的路上,父亲拖着一大捆篾子,我只能拖400纰篾子。有一天天快黑时,路过吴家小桥,我累极了,眼前一黑,跌进了桥下的水溏里,衣服湿透了,当时正值深冬,我冷得发抖,父亲气急之下,骂了我一顿。
跟着父亲,我很快就学会了砍竹、剖竹及划篾子。当我长到10多岁时,便能独自一人上山砍篾子了,将一根竹子剖成4片,称“四丫篾”,再将竹内层削去,便称“软篾”,可用来编篾器。起初砍四丫篾,后来又砍软篾。有一年的署假(初中时),我和阿玉(苏涛)在轿顶山下箐沟边砍竹子,我手里拿着一捆被砍倒的竹子,因被树挡住,用力一拖,不料脚踩滑了,一头栽了下去,右手紧按在刀口上,三个手指被划伤,顿时血流如注。在阿玉的帮助下,这天我仍拉回了1600纰篾子,回家后用药膏涂在伤口上,用布包好,第二天仍上山砍竹子,刀子砍到树杆上,拿刀的右手指被震得钻心般的疼痛。
从我读小学到高中毕业的十一年中,都一直坚持着上苍山砍竹子的活计。起初是给生产队砍:交1000纰篾子,得12工分、2毛钱的生活补助,后来则是自己卖,既可补贴家用,还成了求学读书的经济来源。假期一开始,我们一群小伙伴就相约上山砍竹子,无论下雨还是下雪,从不间断,用卖篾子的钱供自己读书。砍篾子是十分辛苦的农活:去时走上坡路,回来时要拉很重的一捆篾子;走上坡时肩背压得酸痛难忍,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我们凭着坚定的意志与顽强的毅力,坚持一个多月的时间;在砍竹子的过程中,有时还忙得连带去的晌午都顾不上吃,手还常被篾子划破;雨天,则经常被雨淋而湿透了衣服。初次砍篾子时,我仅拉得动400纰篾子,后来长大了,最多可拉回家3200纰篾子。
有一次(秋天),老玉文、小冬冬我们三个孩子到碧么村子后边叫“干塘子”的山上砍篾子,因为整天下雨,拿不准时候,当天快黑时,太阳突然露出了一丝亮光,一看,太阳即将下山了!三个孩子急坏了,以飞快的速度将篾子捆好,扛在肩上拼命地跑着赶路,心想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过了上垭口,因为天黑以后,上垭口连空身都无法走过,更不用说身上还拖着一捆重重的篾子了。经过拼搏,终于在天擦黑时经过了上垭口。赶到鸡茨坪村子时,天全黑了,我们才将篾子捆靠在路边的石墙上,放心地歇气。因为我们知道:到了这里,即使天再黑也能摸得回家(由于路宽且平)。
又有一次,春海、小来恩、阿玉和我到打雀山垭口砍蔑子,雨整天下个不停,为防止跌倒也为爱护穿的胶鞋,我竟脱了鞋子光着脚干活:肩上抬了一大捆竹子走路,不料右脚踩到了一根竹桩上,刺得我疼痛难忍,但仍不能停下手中的活计。小来恩忙得连带去的响午(冷饭)都来不及吃。
砍蔑子的活计十分繁忙:由于是到离家很远的苍山上,如果不在天黑以前赶回家,就会摸不着路,因此,必须随时看太阳在天空的位置(如果在阴雨天,则看天色)来判定返家的时间。这样,在走路和干活过程中都要分秒必争,连坐下来吃晌午用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将晌午放在地上(手边),饿了迅速拿起啃几嘴,又忙着划篾子了。
回想童年、少年至成年后的砍蔑子经历,活虽然十分辛苦劳累,但对我的收获很大:既磨炼了我的意志与毅力,使我具备了能吃苦耐劳的精神,艰苦奋斗的劳动习惯,也炼就了我健壮的体格,使我成为勤劳、朴实的劳动者,用勤劳的双手去战胜贫困,创造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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