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兄

　　他不知是从哪片海域浮出来的，他来到我的空间，赞我的文章和灵气。我早已不和网友聊天了，在网上，我有种历尽沧桑的感觉。不过，别人和我谈论文学和写作，我还是乐意交流的。他就这样成为了我的聊友，然后是朋友。他本不姓牛，我觉得他的个性很牛，而且是兄长一样的男人。我就想叫牛兄，我对他说：“我叫你牛哥哥吧”。“行啊！”他就很爽朗的答应了。

　　我的这位牛兄喜欢吹吹牛皮。他原是一家拥有几千人的市属国营大型企业的中层管理者，由于企业不景气，加上工资低，儿子要上大学，生活所迫，他在四十六岁时毅然辞去了企业的职务和工作，下海了，到高速公路上去做沙石料生意。商场如战场，大型工程的供料生意是个竟争十分激烈的战场。牛兄成功地挫败了所有的竟争者，高唱凯歌凯旋而归。他向我叙述的时候，挥舞着那如蒲扇似的大手，似“九万里风鹏正举”，一副豪情满怀的样子，象个在战场上凯旋归来的将军，吴起、韩信凯旋归来也不过如此。他写下了一首小诗记述他的“伟大”功绩：

　　　　　　　沪蓉鏖战三年， 鄂西四起狼烟，
黑白经纬两道， 忙煞八路神仙；
落子铿锵有序，今日高歌凯旋！ 　　他给我讲到其中争斗的黑幕时，就象水浒里的母夜叉孙二娘般自得、自信与自豪：“任你奸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我也佩服他的勇气与聪慧，但他那副天下英豪，舍我其谁的势头让我觉得他也太“牛”了。

　　牛兄是个自恋的男人。他的网名叫东南西北，就是没有中，我问他何意？答曰：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思。他把手挥了挥，仰望上苍，然后用一种坚定的口吻说：“我目空一切”。好象整个世界都在他的俯瞰之下。我不屑地说他：“目空一切是要有资本的”。言下之意是在问：你有吗？他也不气不恼，淡淡一笑了之。牛兄年轻时肯定是个美男子，176MM的身高，虎背熊腰，脸部轮廓分明，一副北方大汉的样子。一笑就露出了洁白的牙，很阳光、很灿烂。他引为自豪的是自己的“大块头、大脑袋瓜子”，那就是健壮的体魄和聪明的脑子。他总是一副老神在在、洋洋得意的样子说：“我的脑子很好使的”。他也很得意自己年轻时招女人喜欢，在二十一、二岁就做了厂里的专职团干，主持厂里的文学刊物的编辑，在那个女人众多的世界里，他是少数男子中的佼佼者。说起那些往事来，他的自豪和得意之色都写在了脸上，那张脸生动而妩媚。

　　牛兄是个性情中人。他做事豪爽、侠胆柔肠、不拘小节、情感丰富，他是一个善于做事的人。他对我说：他是老虎的儿子，狐狸的孙子，有老虎的威仪和狐狸的狡诈；他是个灰色个性的人，不好也不坏。现在这个社会做个好人自己活得累，做坏人要比做好人活得轻松。他想做个坏人，但又坏不了。他戏谑地问我：“我是个坏男人呢，你敢不敢和我交往啊？”其实，我在和他的交往中，感觉到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有次聊天，他神气活现的唿悠我说：“你和我相处时间越长，就会觉得我越来越象墨索里尼。”那是个臭名昭著的独裁者呀，我在QQ对话框里打了个大大的“？”他哈哈一笑，解释道：“总理呀，总是有理。”原来是这样的“总理”，我也忍俊不禁了。在谈到教育孩子的时候，他说他曾经用竹竿子狠狠地打过他的儿子。当他给他的妹子出主意要吓唬他不听话的小侄儿时，我就以一个师者的口吻说：“孩子要多鼓励的，不要吓唬孩子。”他不同意我的观点，竟撅起他的嘴巴说：“我不喜欢听”。我看到他那个样子象个三岁小孩就有点好笑了。 　　他有两大爱好：下象棋和唱歌。他喜欢下象棋，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只要有时间上网，都会去下象棋，在游戏中心里挣了四千多分了，当上了三等举人。他常自豪地说：我下象棋是“逢强则强，逢弱则弱”，工作或生活中也是。他吹嘘他的歌唱的好，我开始听到他浑厚而有磁性的声音，很以为然。他第一次唱歌给我听的时候，唱着唱着就忘记了歌词。我让他换一支熟悉的曲子，还是没有唱完就又忘记了歌词。他在唱歌时随意性很大，不仅有很多颤音，节律感也不强。但音质和音色绝对是出色的，只是缺少了专业的训练，唱歌是讲天赋的，他有天赋但少了伯乐。我在指出了他的这些问题后就安慰他说：“唱歌可以调节身心的。”他知道我否认了他的歌唱水平，脸色暗然，还是争辩说，我唱的歌没有走调，又附合我说，你说的是。与他相处，觉得他十分随和。他是个容易理解别人，也容易被人理解的人。我在与他的相处过程中，总觉得愉悦，就象面对大海或广阔的原野，自己也会变得开朗、单纯、善良。

　　在这个越来越复杂的社会上，在这个越来越真假难辨时代，在这个物质压抑人性的潮流中，突显真实本性、真诚而感情丰富的人，就显得特别稀有。因此，我认识牛兄这个性情中人，无论从我本身来说，还是从物质社会的现实来看，都是值得为此而大醉一回的。
[ 本帖最后由 明珠 于 2008-11-1 11:06 编辑 ]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