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无价

孝心无价 　　十年前，父亲患眼角膜穿孔时，才六十岁，一个不算太大的年纪，在农村的天地里，还算是壮年。那时我刚上班，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四百多块，了了的工资还不够我一个人的花销。 　　听一个医生说医治好父亲的病得需要许多钱。父亲没有钱，父亲挣的钱都已经供我们弟兄四个上学、盖房子和结婚了。父亲的钱全花掉了，而且还背负了许多的外债。父亲也不想给哥哥们说，也不让我说。哥哥们也都不富裕，父亲不想给哥哥们增加更多额外的负担。父亲总是只顾别人不顾自己。 　　父亲的病不等人，必须马上做手术。 　　我没有钱，我的关系网很小，也借不到钱。可是看着父亲被疾病折磨的痛苦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在一个晚上，我偷偷地把父亲的情况告诉了三个还不知情的哥哥。大哥只说了一句话“有病就去看！没什么说的”，说完，拿出了手里的全部积蓄的两千元，递到了我的手里。二哥，三哥说，你先去看着，我们现在手头没有钱，您带着父亲先去医院，我们马上去筹钱。 　　第二天，我带着大哥给的两千元钱和生病的父亲，坐上了去了济南的火车。第一次来济南，面对陌生的道路，陌生的人群，和听不太懂的陌生的语言，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了可以给父亲做手术的济南军区总医院。可是事不凑巧，当我们满怀着希望来到了门诊室，等待我们的却是两难选择：父亲的眼睛已经恶化了，要么进行角膜移植，那需要至少８千多元的医疗费，结果是眼睛能保住；要么眼球摘除，只需要２千左右的医疗费，但是那一只眼睛就要永远地失去了光明。面对艰难的两难选择，看看手里的仅有的两千元钱，那一刻，心急如焚的年少的我蹲到医院走廊的墙角痛哭起来。父亲在一边安慰我，算了，孩子，我有一只眼睛就够用了。还是摘除眼球吧！这样就能省很多钱。我对父亲说：不行，眼球只要能保住，就不能摘除，我给哥哥打电话，马上就打！当我哭哭啼啼地把医生的话完完整整地告诉三哥时，三哥说：无论花多少钱，必须看。父母养我们这么大，不是白养的。你放心，我就是借高利贷，也会把钱筹齐给您们送去。 　　晚上，二哥送来了三哥和二哥借来的六千元钱，二哥当时的样子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他头发凌乱着，脸上有一层没有洗掉的灰土，脚上的黄球鞋上沾满了水泥。我问二哥，你怎么这样就来了？他说他正在工地干活，听到急着用钱，就没回家，从工地直接借了钱来了。第二天，二哥和我安排好父亲住了院。手术要过几天才能做。二哥家里有活，不能等。二哥匆忙地来了，有匆忙地走了。走时他对我说：父亲就拜托你了！需要钱就打电话。不要担心钱！ 　　父亲的手术是在一个早晨做的。天阴沉沉的，仿佛我灰暗的心情。父亲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我的心也跟着悬在了半空，七上八下的，就是不肯落下。我偎倚在大哥的身边，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却不敢看手术室的门，只能听见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我自己砰砰的心跳。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推进手术室的病人已经推了出来，还是没见到父亲。我能感觉到大哥的不安，他的身子随着手术室的开门和关门不时地颤抖一下。我忐忑不安地问大哥，父亲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大哥是像对我说，又像是安慰自己，没事的，肯定没事！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仿佛已是千年。我听到大哥让我去帮忙，父亲被一些穿了白裙的护士推了出来。我的心情一下子像被温暖的阳光照着，暖洋洋的。我觉得她们是一群可爱的天使，把父亲从天堂送回了人间。 　　做完手术，安排好以后，大哥也必须回去，因为他的教师的工作不允许请太长时间的假。只留下我一个人陪伴做了手术的父亲。医生的叮嘱“晚上千万不能让病人打呼噜，如果打呼噜移植的角膜容易移动位置”让我安定的心又不安起来。父亲睡觉时爱打呼噜，整晚我只能醒着，时刻叫醒打呼噜的父亲。陪床的只有一个木凳，如果想舒服一点可以去租赁一个躺椅，租赁一个躺椅需要５元。钱现在对我来说太金贵，我不能因为我的舒服而浪费它。我只好坐在木凳上。 　　我第一次感觉到夜晚的漫长，就像一望无垠的大海，我看不到远方的岸。夜晚很静，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静寂的夜晚适合睡眠。我有点恐惧，我害怕我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没能提醒睡着的父亲。我不敢闭上眼睛，只能看着一片又一片黑暗。每当父亲的呼噜打出声了，我就推推父亲，或者趴在他的耳旁轻声地叫醒他。难熬的夜晚！ 　　当黎明的阳光穿透病房的玻璃，父亲醒了，我给父亲洗完脸，伺候父亲吃完饭，我如释重负地趴在了父亲的病床上，小憩一会。时间很短，但是很惬意。白天我也不可能长时间地睡觉，父亲要换药，要检查，要上厕所。父亲的眼睛蒙着一层纱布，看不见任何东西。我是他的眼睛，必须时刻陪伴在他的身边。接连两天的夜晚和白天我不知道什么叫睡眠，或者我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睡眠过。我没有睡眠的选择。因为只有我一个人陪伴父亲。那一刻，我真实地体会了睡眠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好在两天后，二哥来了，他送来了一些钱，替换了我一下。我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二哥说他叫我吃饭，都叫不醒我。我想如果二哥不来，我会不会先跨掉了。或者根本不会，身边还有个生病的父亲，我又怎么能跨掉。 　　半个月后，父亲健康的回来。那个夜晚，高兴和笑声充满了整个庭院。吃饭闲聊时，我对哥哥说：大哥，二哥，三哥，是您们的钱救了父亲，您们的功劳大。我敬您们一杯！三个哥哥却异口同声地对我说：没有四弟无微不至的照顾，父亲也不会好的这么快！四弟的功劳最大了。应该我们敬你！父亲听了我们的话，笑了：无论花多少钱，花没花钱，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孝子。因为孝心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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