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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敦煌之旅[原创]

2020-10-12叙事散文强子
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就被暗示或注定的。9月22日清晨,我牵着娆的小手走出敦煌火车站的时候,鹅黄的阳光刚刚铺洒在还带露水的棉桃上。车站前面正在大规模的建设,我们从右边绕过去沿着一条土路走出去,在通向莫高窟的路口等车。这是我熟悉的敦煌,绿色渐深渐
  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就被暗示或注定的。   9月22日清晨,我牵着娆的小手走出敦煌火车站的时候,鹅黄的阳光刚刚铺洒在还带露水的棉桃上。车站前面正在大规模的建设,我们从右边绕过去沿着一条土路走出去,在通向莫高窟的路口等车。   这是我熟悉的敦煌,绿色渐深渐暗,大片的棉田盛开着成千上万的花朵。露水未干,有阵阵凉意侵人,一些田里却已有围着头巾、全副武装的妇女在采摘棉花。这和十二年前的情景有点像,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棉桃并亲手采摘棉花是在敦煌的黄渠乡。因为老家不能种植棉花,再加上那新鲜的棉花抓在手中的柔软,很新奇的感觉,所以一开始采摘的时候信心百倍。岂不知摘棉花其实在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当日头渐高,浑身出汗的时候,就不觉得棉桃有什么可爱之处了,再后来烈日当头,以至于头晕目眩的时候,几乎是逃离棉田的。   时隔十二年,我又一次来到了敦煌,敦煌亦如从前。   22日上午在莫高窟游览了四个多小时,壁画、雕塑不过一眼而过,来不及细看细琢磨,随着导游的匆匆脚步十几个洞窟很快就看过了。只是在陈列馆内看到千手千眼观音的时候,也许比壁画更近更直观一些,颇觉心灵震撼。圆润,和谐,神秘,女性之美与神性之美融合的天衣无缝。然而,这一切的感觉似乎都是次要的,在莫高窟行走,有一种深刻的、难言的、无时无刻不在心头缠绕的痛惜和忧伤。王道士——这个不想想起或者提起的名字,鬼魅一样的缠绕着我,脑子里面一遍又一遍地闪过他。十二年前初次来到莫高窟的时候,十七岁的我并不知道他是何等人物。几年前,读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终于对这个被国人痛骂了近百年的王道士有所认识。我不是学者,甚至也看不懂那些彩色的壁画,但王道士还是像刀子一样割痛了我的心脏,而且提起敦煌就会想起他,思之越深,恨之越痛。   下午三点回到市区,吃过饭,在饭店睡到五点半,出发去月牙泉,有栅栏,没办法靠月牙泉的水太近,只拍了几张暮色中的照片。八点半归,去沙州市场吃晚饭。   敦煌的夜市热闹的很,一条街灯火辉煌,来往的人群摩肩擦踵。奇怪的是与十几年前相比,街上的外国人少了,更多的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买了几件小玩样儿,又去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敦煌百年》,没想到这本书比莫高窟差不多要贵五块钱,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大概听出了我的外地口音,懒洋洋地把书撂过来,没有小票,也没有在书上盖章。   23日早晨七点,老公和女儿还没有醒,我独自一人出了酒店。我想一个人去十二年前熟悉的地方看看。   街上的人不多,上学的孩子们并没有因为我是游人而多看我一眼。这样很好,在这里我可并不想让人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   一九九五年六月一日至一九九六年五月十九日,我精确地记着这个时间段。在敦煌呆了一年,熟悉的地方太多了,别说典型的建筑了,大街小巷,旮旯拐角,我几乎都去过。但我知道,十二年的时间,该变的都可能变了。变就变了吧,谁能阻止时间的脚步呢。   沿着鸣山路向北(我对敦煌的方位一直有点迷糊,看过地图才确定下来,)一直到西大街,向右,过鸣山宾馆和敦煌影剧院,看到标志性雕塑反弹琵琶。过敦煌影剧院的时候我多看了两眼,因为一九九六年的中秋节晚上,我在敦煌剧院(那时候叫电影院,院子很宽敞)的露天舞会上边跳舞边看月亮,之后又看了周星驰主演的电影《大话西游》,当时的情景,多年来每当想起仍觉回味不尽。果然,建筑都新修了,大变样。陆续有一些赶早场的老年人进进出出。   过了反弹琵琶、飞天商场就到了沙州市场。再往东走是敦煌宾馆和市医院。这两个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在市医院实习,我们的宿舍在县医院住院部五楼的一间大房子里,里面上下两层的钢丝床首位相连,站在阳台上敦煌宾馆就在触目可及的地方。敦煌宾馆东面那条南北走向的河早已干涸了,河沟里是散落的柴草和垃圾。而通向市医院的那条路旁边的河也已经干涸了,河边的树木像面黄肌瘦的人,大张着饥渴的嘴巴,有几棵已经彻底枯死成干柴了。我记得十几年前这里是大片的梨树和杏树,而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一条新修的公路穿插了过去,树木和庄稼早已不在,记忆中的绿色不在,眼前是青色的公路和灰黄的房屋。   相对于十二年前来说,我以为这一次多了一份从容。而离市医院越来越近,心情无法再保持平静。市医院的变化很大,但我很快找到了住院部我们住过的那幢楼,在新建门诊大楼的后面它像个历经沧桑的老人,透着落寞。我在每一层楼都转了一遍,内部设施倒还是老样子,一楼儿科,二楼妇产科,三楼、四楼外科,楼道里的公示栏里工作人员照片上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名字。我想也许会突然有人从背后叫我的名字,我还真的难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我甚至已经把自己的神经紧绷到了随时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状态。但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碰到认识我的人。释然的轻松后面有暗暗的失落。十二年啊,我的容颜是不是已经变得让曾经熟识我的人认不出来?这难以得到认证。因为甚至也没有人盯着我看上半天,说一句“差点认不出你来”的感叹来。让我惊喜的是五楼的大房子还在,就是我们当初的宿舍。门锁着,房子里放着几张旧桌子,上面落满了灰尘。没有人上来阻止或者打扰我,我上到楼顶的天台,远远地朝三危山望过去,有一排排新建的住宅楼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双眼湿润,扭头匆匆下了楼。   我轻轻地来,又悄悄地走了。在我梦中无数次萦绕的敦煌,就像一个心有灵犀的知己,没有对话,没有缠绵,远远地对视了一眼,不需要太久,就什么都懂了。   24日夜间到家,从嘉峪关到酒泉到张掖,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让人从里到外都是湿的。用了两天的时间静静地在家读刘诗平、孟宪实的《敦煌百年》。 竟然看到斯坦因给王道士拍的照片,没想到这个令无数中国人扼腕痛惜了百年,几乎让敦煌学者捶胸咯血的人,静静地站在洞窟前面,似乎还有一点矜持和羞怯的表情。唉!难道仅如陈寅恪先生所说 “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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