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五月的雨

五月的雨
梁星钧


　　农历五月的雨，是一种淫雨，不论何时何地，说下就随便下起来了。白天室内闷热，又不敢开灯（升高气温），天黑得像锅底，一会就下起细雨来。地砖铺的坝子，很快就湿漉漉的，凉鞋踩在上面，兴许会脚上进水，但只要人心里有事，是不在乎这些的，照常行走，回屋做饭吃饭，完成工作余的休闲－－只是应带把伞，免遭雨淋，免得破坏闲淡的心情。

　　那天也是忘了带伞，－－是身居楼上不知下面下雨，路上湿润，但雨住了，我毫不在乎地回家（新房）去，匆匆煮了晚饭吃了，在新房的卧室里停下来，稍事休息，然后考虑是否要逛河堤，这时雨下起来，嘀嗒的雨滴声，把雨蓬打得叮咚响。我从雨滴的轻重缓急，判断雨的大小强弱，又从透过窗外，看坝里光亮处的水泡，映证雨的缓急快慢。实说，外面是雨，室内是我，我们自行其事，各司其职，谁不碍谁，但是，不知雨想什么，反正我陷入沉思了，进入了一种往事搜索和前景预测的怀想中，更淡淡渗进了一种对眼前琐事的归类和沉淀整理……我冥冥进入这样的状态的时候，我已和衣在窗边的坐台上睡着了。

　　惊醒我的仍然是雨滴声，也同时是我想回住地的念头。新房还未正式启用，添置家具和扫尾工作还需一些时日，墙上的油漆味儿还在时隐时现。我称雨是淫雨，是她随心所欲，也肆无忌惮，完全不顾人的感受。当然，农村这时正需要雨，缓解自春以来的旱情，正好打田栽秧；我又称她是多愁的雨，是因它、她下得优雅，像管弦，琴弦，有时让你惊惧不已，激荡万分，有时却又让你勾动心弦，几乎窒息得要命。实说，农历五月的夏时雨，是一部变奏曲。让你应接不暇，琢磨不透。

　　在这个五月里，我思想凝固了，定格在接连发生的几桩事情的交点上，我仿佛如在梦中，像感受这五月的雨。

　　自北京喜多忧少回来，正好遇上相反－－大忧小喜，赶上装修新房忙碌，把一时都暂时忘掉了，包括孩子上学的事。

　　北京我去领奖，是正经的二等奖。不同只是名额多些，开会又缴了费，但会议的规格是高的，台上坐的是名流大腕，内容也较丰富高档。我不虚此行。花这点钱（往返约5000元）是值得的。

　　回来本可赶上双喜临门－－领奖又升官，可这个官不升了，这也好像意料之中－－我会弄文不会弄官，又好像是写家们的通病（习惯）。原因是看好并许愿的领导走了－－高升去另地了，又原因说我已过了提升期－－超龄了。我没有去陈述和争取，更没有去跑去要去送，我只一个劲地怨－－我更多的不怨别人，只怨自己，错投了人生路－－我干嘛非投靠在艰险的仕途呢？不过话又说回，当初我高考失利，走投无路时，一剂招干将我拥入这道门槛。好在之后有个小小补偿：我的那篇北京获奖文章，又被县上评为优秀精神产品文艺类二等奖。有证书和100元奖金。

　　我一心扑在新房的装修上。充分体现我的癖好个性，将装修陈设布置得很精巧。客厅平面直角休闲沙发的后墙上挂秋风红叶版画，前面是平面电视墙。电视是高清长虹电视，屋顶吊半面直角顶，连至餐厅，客厅中央挂水晶灯，餐厅挂红黄绿三色苹果灯，顶上铜灯，灯带一应俱全。客厅外的阳台全封，挂紫色窗帘，地面左陈休闲桌椅，右陈一把藤编的逍遥躺椅。书房有人民大会堂内的获奖照。儿童房置成套家具。主卧靠窗有长条平躺坐台。厨卫陈设齐备。户外平台也铺了红地砖。

　　孩子失学在房子装修正开始时。是他自个儿不读要停学的，他嫌贵实际想耍，他害疮也不是主要原因。我们经过与老师商谈，并对他谈心后，他停学在家。他不读书也厌恶书，称读书无用论，他口狂要作“大事”，赚“大钱”。我被弄得哭笑不得，又不好对他发作，连好话也拒绝听了。总之一句话，他彻底把我给排斥了……

　　我好久都想写向外的事，却绕不开这些心头事；再正当要举笔梳理这些事时，又觉得语轻意浅，像婆婆在唠叨絮念，我更难以找到一个切合的同类意象的境。是这场雨，留住了我的脚步，留住了我的思想，让我的笔有了飞动的灵姿，可以汨汨不息地流淌出来……

　　雨滴刚才稍事停息了几分钟，又轮番上阵了，又像滴又像泼洒，给寂静漆黑的夜空添上了嗒嗒的音响，给孤寂的修城坝的上空平添了多重的夜景。

　　我现在怎么走回住地，既怕又不怕。怕雨大湿衣裤湿脚，不怕万一下几分钟就停息了。这雨下得我好心焦。我还有很多事都没有眉目哩，急雨你替我想想并解决么？

　　雨愁人更愁。我的心既沉静，却又慌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