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雷雨之夜

　　九月，按理就没有大雨了，可是，气候早已脱离常规，成为一反常态－－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我刚处理完一些棘手事，还没有缓过气，正要平静舒展一下，没想到雨来了。

　　雨来也是常事，往往是小雨，是雨打树梢窗棂的簌簌声。可是，昨晚却下了一场轰轰的雷阵雨。

　　昨天下午我按时下班，漠漠地走回去。一个人走在新建城市空旷的道路上，我感到很孤独，很孤苦，感到一切都是茫然和未定的：刚刚与孩子畅想和规划过他的读书将来，之后就托人给他换了好班，可是，好景不长，时间没过两周，事情就逆转了－－老师好歹不要他了，要坚决让他走，我们好话说尽，办法用尽，还是无济于事，看来学校铁了心了，说他严重违反禁令－－中秋节的夜晚，同室的孩子诱惑他，他竟喝了几大口酒……

　　这个新城以及我的新家，现在又只有我一个人居住了。

　　晚饭是没有胃口的，尽力煮自己愿吃的多吃几口。电视好久都没看了，幸好遇上新播的《赵一曼》。我在书房的藤椅上躺了很久，没写的也没想出什么，尽管桌上放着笔筒，铺着本子。很快竟入睡了。睡梦醒来，愁未消歇。直觉和时间告诉我，该睡觉了，是在沙发上躺呢，还是睡书房，还是回到自己的卧室？这个问题我许多时候都在犹豫，以往我毫不犹豫选卧室，因为那是我的居室；现在我更看好沙发书房，因为一来我怕地震，据说还有强烈余震（权威讲的，众所周知），这儿方便往厨房跑；在书房写作方便，开间也小，想感受这驱动写的氛围。最后，我还是回卧房了。

　　睡前一刻我没忘记给家里通电话。问上学的孩子回来没有？睡了吗？回答回来了，在吃饭，吃完睡觉。我说好。挂了。我可以入睡了。

　　我是今年的五月才开始知道夜半有火车叫。前两三年中，我睡得沉，还深信火车有礼貌，通人性，夜半行驶不鸣笛，怕惊醒铁道旁的生灵；如今，强大的地震把我们震怕了，我们城市的房屋到处是裂口，有的东倒西歪，为此我们在坝里的帐篷下生活了好几月，现在虽回家了，可余震的警报并未解除，我们心存戒备，成了惊弓之鸟，一有异动，我们即会条件反射－－那晚，夜半，房子在抖，我睡梦中滚下床，夺门而入厕所，定晴才知是过火车，地上轰隆隆的，房屋筛糠颤抖……

　　昨晚夜半，窗外电闪雷鸣，雨声哗哗啦啦。我不担心雨淋钢筋砖混楼房，却怕余震发生。我想，今年的汶川地震突如其来，顷间“三川”笼罩在惨剧里：停电断水，通讯全无，人被分割，尘烟四起，人们惊惶失措，束手无策，无所适从，被逼进了“世界未日”，笼罩在恐怖里……那一刻，人们记忆犹新，惊魂未定，惊恐万状。今晚，雷电的雨夜，电光闪闪，雷声隆隆，滂沱大雨，不会伴随降临的地震么？我们简直不敢相信，早有权威名士预示今年灾害频繁，灾难深重……我跳将起来，小解之后，披衣去了书房，也不开灯，躺在藤椅上昏昏欲睡。窗外的雨点没小，雷电交加，我又惦念和伤心起家人来，老母回家乡有妹照顾，孩子和他妈在一起，但他真的能听话么？能通过这次转学教训好好读书么？我一晚都在想我要是能写点就好了。无奈我的笔因今年的处处灾难失意而生涩了。我看了一下手机夜光是凌晨四点一刻。

　　凌晨五点左右，雷雨仍没有息，只是变了一种方式，一紧一慢。我的心稍平静，困意也没消除，我又重新回房躺下，睡到天明。

　　雨下了一整夜。伴着电闪雷鸣。

　　翌早，我擎着雨伞去上班。收到气象讯息：清江河的上游竹园坝降雨达140毫米；网络信息：北川泥石流隔断道路，失踪人数达35人，死亡8人，2000多人被困受阻；成都遭受史上最强雷击20770次，每小时达3237次（1次/3秒），郫县的一位54岁男子遭雷击致死，绵阳遭受暴雨袭击遇难达14人；据报，雷阵（暴）雨还将继续－－幸好“神七”安恙上天，那边晴空万里……我也担心刚转学的孩子，还有高考上线未取转读补习的侄子，在回家吃饭的路上，别犟着不带伞啊，别因为没伞就饿肚子不出门吃早饭啊！

　　这种雷电夜(阵)雨，让我们更恐怖。心惊胆战。


　　写于2008年9月24日夜－9月26日下午　于清江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