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秋 雨

　　　　　　　　　　　　　　　秋 雨 　　　　　　　　　　　　　　文/杜永生 　　入秋以来，像这样的大雨到底倾泻了多少次，确实没有记清。只是强烈地感受到，像这样的雨比往年似乎都猛烈都持久。 　　现在，就在这个周末（八月三十日），它们又一次盛气凌人、徜徉恣肆而来，来的急匆匆，来的让人措手不及。天幕仿佛被撕开了个口子，没有歇止的迹象。时已近“白露”，按说，不应再有这般盛夏才应有的雨，可雨就是从清晨到黄昏，一直泼泼洒洒没歇停，只是期间有了跌宕起伏，有了猛烈与缠绵之分。其实，这场雨不是没有预示，一连几天，空气都是潮湿的，阳光也似有实无，带着湿气的风虽凉但不爽。农人们就怕这样的天气，怕这样的天气过后的绵绵秋雨，如是，对渐熟的、需要阳光的稻谷将是一次沉重的考验。考验不仅对稻，更是对满怀收获期冀的农人。 　　可是，难违的是天意。天意往往不顺人意。 　　于是，不顺人意的雨来了，就在周末的清晨。先是象征性的飘散着，朦朦胧胧，迷迷离离，半个小时后，衍变成声势浩大的疾风骤雨，其轰轰烈烈，放荡不羁一点也不亚于夏雨。天地间瞬时变得白茫茫一片，那气势磅礴，急骤直下的瀑布，有如汹涌澎湃滚滚直下的波涛，又如万马奔腾发出“得得”的马蹄声响，那大而急的雨点落在屋顶上宛如万面战鼓“铿锵顿挫”，气势颇为壮观。因为这是秋雨，注定是少了一个重要的节奏，那就是没有“挟雷霆万钧”之势。不过，在这个时候，谁还会去想，这是秋雨呢？ 　　可毕竟是秋雨，不会如夏雨般来得急去得快。它是猛烈的，也是持久的。而我，却要冒着这样的雨，穿着厚实的军雨衣带孩子去学校报名。我们到时，学校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家长和孩子，整个校园盛开着五彩斑斓的雨伞。校门外是送孩子来上学的乡下人开来的农用车，横七竖八，纷纭杂沓。农用车上下来的是浑身湿透的大人和孩子。大人和孩子的脸上是欣喜的笑。很巧，我的一位乡下同学也是开着自家的农用车来送孩子。我们闲聊着，自然聊到了他们的生活。同学的脸立刻转成了暗色。他说，生活不好过，地里出息不了几个钱，供孩子上学只能另想辙。这不，今天顺便带了一车菜，可卖不了几个钱。同学的话让我的心有些沉，本来终于送女儿上了重点中学的高兴也减了半。 　　报名的人比较集中，谁都想能早点轮到自己，那收费窗口的秩序还算井然，排成的队伍歪歪扭扭，如蛇形般蜿蜒伸展着。还好，一个上午总算办妥了所有手续。 　　及至下午，雨仍在下。雨点始终一个调子，天空始终一种颜色，那就是雨点之暴狂，之迅疾；天空之沉昏，之阴骘。整个下午，我蜗居在室内，不时地推窗张望，思绪也四处漫溢、杂乱无章。面对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风，本想抒发一下自己的切身感受，但思绪却不成串，只一溅一迸，索性痴痴地望着雨，看雨的激情倾泄。大约到了五点多，雨才变小，但却更密。我一阵欣喜，可欣喜到底为了什么，我却惘然。直到一个乡上朋友打来的电话，才让我如梦方醒。他说因为大雨，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就在家傻傻乎乎地呆着，问我是不是过去一趟。正合我意！ 　　我骑着摩托车沐浴在秋雨中。如果在平时，骑车到这个乡最多也只就10分钟，而我这次却用了一个多小时。我骑得很慢，慢得如步行。此时，田野是宁静的，是丰硕的，我的心是祈愿的：祈愿着丰收，祈愿着乡亲们的幸福安康。水稻已趋于成熟，本就沉甸甸、金黄色的稻穗经过雨的洗礼显得更加饱满，饱满中低着感恩的头，等待着侍弄了它们许多个时日的农人把它们抱回家。面对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了“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的诗句。你看千重浪的稻菽中，有农人们在忙碌的身影。他们要将雨水彻底地疏引出去，以免稻身倒伏减产。望着他们，我不由得自惭，为我的雨中无所事事。 　　山地上的许多黄土已经被雨水冲刷下来，并不断地淤积在下沿的水田里，覆盖着埂边的稻谷。有些地方裸露出的就是黄泥板了，而那些大豆、芝麻、山芋等旱作物，或粗壮或细密的根茎虽然裸露出来，但坚实的根系还是牢牢地抓着土不放松。有的山芋已经完全暴露出来，或大或小，或单个或辏拢，深红色的表皮在雨中红得真切红的醒目。有的芝麻秆叶子已经衰败凋落，几近光秃的秆子在风的裹挟中抖抖簌簌，不觉让人暗自神伤。 　　秋雨，已经时续时断，雨丝打湿了我的头发，也打湿了我的衣裳。它们随风轻飘，散漫、娇嗔，似乎是在给多愁善感的人制造一种缠绵缱绻的情调。有人说，秋雨半是温柔，半是颓废，有一种迷人的内涵，难道对于生命的感悟正是源于“梧桐秋雨”的声响吗？我不想思忖更多。我不是个悲秋的人，毕竟秋雨的韵致是清清朗朗的，是扬扬洒洒的。更何况秋雨过后往往是天高云淡，是秋高气爽。更有收获的繁忙，以及繁忙中偶尔抬头时脸上的皱纹中盛满的欢笑。（全文1836个字，于08年8月31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