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有感于秋

有感于秋 文暖玉 　　我知道立秋了。我知道的立秋在日历中。 　　日历中的立秋在阳历八月。阳历八月是夏天，不是秋天。 　　农人们关于秋的概念形成于庄稼的颜色：稻黄了、高梁红了，秋就来了；我的关于秋的认定在树的颜色：柳叶泛白、槐叶渐枯，秋便到了。秋来时，农人们的精神是抖擞的，希望是近在咫尺的。秋叶的落在农人们的眼中是追赶时间的蝶，振翅的美在阳光下五彩斑澜；秋到时，我的思绪是杂乱无章的，身心是疲惫拖沓的，秋叶的凋在我的心中是飞逝的梦，诸多的遗憾在飞逝中划过叫不出声的痛。 　　夏天的梦是带翅膀的。翅膀的孕育当然是在春天，夏天只是丰羽的过程。然而，夏天总是短，短得不足以让翅膀振动，滑翔只在心底。突然就立秋了，可依然认定立秋了仍是夏，也就似乎仍有机会让那个想要飞翔的梦穿过心底，飞向高空。 　　怎奈，不经意的注目，被日子漂洗得已经发白的柳叶，零星地间杂着几片枯的槐叶就都向我大声声明：秋天到了。秋习惯与收获同行，然而，不是所有人的秋都是收获的秋。没有收获的秋总是来得太早，来得让人讨厌，让人难以接受。我记得我是播过种的，也流过汗的，可我的秋天的田野仍是不忍放眼。因为所有的秧还只能称作苗，没有成材的高，没有成熟的果，只是作为自慰的风景，诱惑着我每天让自己的心跳和着时间的脉搏，奏着生命的进行曲，我也就在进行曲的旋律中甩胳膊踢腿地雄纠纠气昂昂地几近原地踏步。 　　原地踏步是一种姿态，姿态是一种迷惑。迷惑他人，迷惑自己。迷惑他人也许会成为他人奋进的催化剂，迷惑自己注定将变成裹足不前的绊脚索。我曾经发过誓要往前走，也尽量铆劲想加大步幅。本以为回望来路时，或深或浅的脚印会成行。可回首中，只是脚的四周被踏成了一个坑。坑中有水，是汗、是泪，汪成嘲讽，让我不敢对水自怜。 　　有时也想，认了吧，收起翅膀，回归成虫，爬行也是人生。可心底的气总是一次次让翅膀成型，然后白天做经、夜晚做纬地在翅膀上编织飞翔的力度。然而，或许我确是笨拙的“织妇”，我的翅膀上只是横七竖八地交织着几条可怜的线。翅膀依然漏风，振翅只是徒劳，除了空悲切，余下的必是怅然中望着他人在天空做着刺目的盘旋。刺目后是刺心，心在刺痛中仍有不甘。于是，我再次试着丰盈自己，并在觉得已经有力量时小心一试，结果却是小幅度的一跌。虽说只是擦皮的痛，在我则残缺了翅膀，信心如慢撒气的轮胎，只是时间的早晚，瘪成无用便是最后的人生亮相。 　　我知道人生如戏，主角也好，配角也罢，最好是让观众记住你的或是一段唱腔或是几句道白或是一招一式，然而，舞台拥挤，容不下所有人的唱念坐打甚至仅一个亮相。很多人注定要成为幕边合唱队中的一员，即使你只张嘴不出声，人家戏照样演。其实，凑数也是人生，正如点缀是人生的必不可少。可我却总想在人生的舞台上踏一个脚印，哪怕这个脚印无痕，终究也是过了戏瘾，权当没有白活一次。 　　为了使自己不白活，就得不怕春寒夏酷秋凉冬冽，然而，人的好逸恶劳往往会使决心只是停留在心里，而后再为有悖于决心的举手投足寻找一个自欺的理由。理由与结果无关，只是过程的花里胡哨。 　　人活在世，没人能预料自己将过多少秋，但却清楚自己已然过了几个秋。回首自己的几十个秋，我不知我的收获是什么，也许收获的只是一万多个日子。如果每一个日子或不少的日子是有点光的，那么，我的收获也应该是夺目的，可我分明只看见灰色甚至黑色。人生业已进秋，播种似乎已不合时宜，可满眼的不悦目的暗色又使心不甘不平，进而左突右冲，想挤进人生旅途中已近末班的车，做一次超速穿越，以便趁夕阳正红时，去和夕阳合个影，也好沐着一身红，留给世间一个瑰丽的影。 　　然而，不请而至的秋，让日子紧迫成一种威逼，似乎昨天还翠绿的雄心，今天的一片枯叶便淡了它的颜色。时间是残酷的，是扼杀万物不见血的刽子手。纵是你流芳百世，留的只是一个名，一种精神，肉体因不堪重负早已化成一抔土，融入大地冷眼看自己的名和精神在后世跳舞。我没有此雄心，我只是想让我的每一个秋都有哪怕一个果子成熟。我原以为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可每年的秋我却只能望着那枚青涩的果子犯愁。摘吧？只能成个摆设，过不久再烂成蔫成垃圾桶中物；不摘吧？已经过了生长季节，再强留枝头，最终也只能是萎缩进而脱落。 　　秋后是冬。冬天的室内是阳光的温暖的。阳光和温暖是生长的要素。那么，我何不把我的长着青涩果子的希望之树移到屋中，让它在人造的暖中，在隔窗的阳光中继续成长？即使长得不强健，果实不饱满，也勉强算是一种收获，权作迟到的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