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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祁连山下,秋风白露之后

2020-10-15叙事散文洪水河畔
祁连山下,秋风白露之后鸟群飞过祁连山。九月。这是蒙古高原的大雁,穿越浩瀚的天空,穿越霜风和寒云,悠悠地飞过祁连雪峰。山河岑寂,万木萧疏。大雁的翅膀下,胡杨摇曳,红叶飘旋,黎明或黄昏的白露,以眼泪的忧伤和决绝覆盖苍茫大地。雁字无声无息。高远深

        祁连山下,秋风白露之后
  鸟群飞过祁连山。   九月。这是蒙古高原的大雁,穿越浩瀚的天空,穿越霜风和寒云,悠悠地飞过祁连雪峰。   山河岑寂,万木萧疏。大雁的翅膀下,胡杨摇曳,红叶飘旋,黎明或黄昏的白露,以眼泪的忧伤和决绝覆盖苍茫大地。雁字无声无息。高远深邃的天穹里,哀鸣传递着季节轮回的信息,以及盘桓迁徙、永无止息的宿命。一只飞过去了,千万只飞过去了,但依然有离群的孤雁,在伤痛的世界里低回,留下跌落的羽毛和悲啼,在如血的秋阳里飞舞、飘荡、沉落……   西风瑟瑟地吹着。西风里,祁连山下的风物呈现出旷古的宁谧与幽静。荒原。老河。草甸。沙洲。水湄。炊烟。麦秸垛。打草场。蓝翎鸽。火狐狸……或静卧不语,或流淌漫延,或缠绕袅娜,或呢喃咕咕。它们的影像被秋夜的一滴露珠放大,恬静安然地映衬着雪山流水,有一种梦幻般的孤独与凄美。大雁南飞之后,乌鸦就幻化为原野和戈壁的神灵。成群结队的乌鸦栖息与树木之上,亮出黑陶般的衣袂,向着西风落日高鸣。那种苍凉神秘的黑色巫歌,在秋之心语中飘曳,庶几成为壮美的绝唱。而西风吹拂中,辽阔大地依旧有花朵开放,向日葵和八角梅,野菊与灯盏花,把灿烂的脸庞朝向太阳,于萧瑟荒芜的秋景里,将万千目光引向白云和蓝天。那些生命短促的野草,也没有颓萎的景象,它们在寒冷的霜花下纷纷抬起头来,开始了对命运的重新认知和眺望。   阳光洒落下来。秋阳的足迹经过了雪峰云岫,从塔松和野白杨的枝头落下来,落在山溪边,落在树林里,落在每一颗石头与草籽的记忆中,跳动,闪耀,明亮如灿烂的金箔。阳光的笼罩和覆盖,使苍茫大地回归到本原。安静的流水。安静的树木。安静的村舍。安静的白云。安静的山岚。安静的牛羊及马群。安静的蚂蚁与七星瓢虫。所有的一切都在安静的秋阳中凸现或消逝,甚至是一种声响,一声鸣唱,都被安静过滤,只留下斑斑点点的光与影,单纯,寂寥,唯美……   河流静静地流淌,水波涟漪就那样平缓而优雅,蜿蜒着,涌动着,无声无息,朝向落日的地方流去。石羊河。黑河。马营河。疏勒河。大河小河,背转身默然远去,把古老苍凉的岸抛在身后。岸上的芦苇在摇曳,岸上的白杨挑着绯红橙黄的叶片,为远去的河流送行。八月中秋,悬挂于祁连峰巅的圆月,透过迷茫风烟,凝望那些在秋风白露中消失的河流,凝望水花浪朵背后的宿命。在祁连山下,向西流失的河流永远无法回归家园。深秋季节,水流将会日渐枯涸,河床被尘土与草莽覆盖,之后,唯有秋霜白雪,埋葬它们忧伤惆怅的魂灵。河水随季节而变化,把奔向大海的梦想,抛弃于荒野戈壁—这是高山神灵赋予它们的命运,短暂,苍凉,悲壮。   所有的传说都与秋水有关。传说被民间艺人不断想象和虚构,成为秋水烟波里的一段段魔幻的章节。在他们的叙述中,高山海子与湖泊、岩泉与溪流,还有一弯弯水洼,均留下了山神仙女的足迹。而仙子们的形体多是梅花鹿和雪豹的幻影,影影绰绰,飘渺无踪。在水之湄,野菊灿烂,红叶点点,仙子们黎明即至,或偃仰啸歌,或舞姿翩翩,护佑着那些澄澈清冽的水泊,有时则涉水而过,随着虹霓升上天穹。神山圣水之间,美丽的传说总是在深秋寒水里漂泊、摇曳,千年如斯。   细雨霏霏,是所谓的毛毛雨,飘过茫茫的河滩、草原,摇动着芨芨草,细长的穗子犹若地老天荒的琴弦。雨雾里,隐现着残破的长城、烽火台以及青苔斑驳的孤城废墟。那些日渐倾圮的土夯建筑,在秋雨冷风中显得愈发苍老、孤绝。岁月剥蚀了一切,不管是血雨腥风的战争,还是笙歌夜箫的太平,历史远去之后,剩下的只有黄土与野草。苍天般的大地,大地般的苍天,年年岁岁,打发秋霜和落叶,掩埋那些数不清的前尘往事。一颗草籽落进沉默千年的汉墓,一滴雨催生了一茎马兰,一片马兰的黄叶托举起万古的寂寞。秋天里,风雨飘摇,所有的山花野草欲说还休。   月光。被雨露浸润、洗涤的月光,总是在寂静的夜晚铺展开来,幽蓝,洁净,空灵,迷蒙,恍若幽古神秘的青花瓷片。月光下,雪谷晶莹,山峦透亮,祁连云杉变幻成妖冶的山魈,长裙曳地,风华绝代。月光轻抚野花。月光亲吻杂草。月光滴落狼穴。月光穿越河水和山涧。月光占领寂寥空旷的河谷。月光与秋霜飘洒。月光在岩壁上跟鸟雀栖息。月光安睡于松林。月光轻轻地推开每一座佛寺……月光,唯有秋夜的月光,从遥远的天堂走来,在尘世的边缘,照亮梦境和欲念,照亮清醒与昏睡中的肉体及灵魂。   祁连山下,秋风白露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天凉霜重的某个黄昏,一只天蓝色的蝴蝶,缓缓扇动着翅膀,离开菊花枝头,飞进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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